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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黄芳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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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钦舍写来的信,内中有些建言,孤拿不准主意,请二卿看看,也好为孤权衡。”

    泉州府衙内,朱锦把刚刚收到的家信递给了冯锡范和陈绳武。说起来,郑克臧每个月都有一封请安的家信送到军前。然而之前大都是写些家居琐事、童子营趣闻和读书心得什么的,这次异乎寻常的奢谈起了军国大事,这让西征以来顺风顺水的朱锦颇感不悦。不过不悦之后,朱锦认真思考了一番,却发现郑克臧的倡言是乎还有些道理,但真要实施吧,朱锦还真下不了决心,所以把身边的两个信臣谋士招了过来。

    冯锡范和陈绳武犹豫了一下,接过信笺,两人凑在一起观看,只见信笺的上半部分已经被折了起来,想来应该是正常的家信部分,只有最后一段展现在两人的眼前。

    “儿子无事尝通读诸史,偶有一得,深感不安。窃以为驱新附军而能括天下者,唯有蒙虏二鞑如今,本藩兵至闽粤,虽闻风景从者甚多,然皆不堪一战,每每兵事非台湾精兵不可胜,而常言道杀敌一千自伤八百,长此以往如何不忧夫子或有言及弘治隆武年事,或谓新附军以墙头草上至盛唐下至本朝太祖,无一不奉行内重外轻之国策儿子斗胆,请父王简新附军入本藩各镇,其顽劣老弱不可战者宜发东都交各镇编管,捡入各镇军兵,其眷也应携来台湾授予田土使其屯种,以此或可使之归心儿子擅言军国重事,不慎惶恐,再三顿首。”

    冯锡范和陈绳武两人看罢之后,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即低下头谁都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怎么都看完了。”朱锦看到两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心急的问到。“卿等以为呢?”

    看着朱锦热切的目光,冯锡范咬咬牙,冲着朱锦拜服下来:“元子虽未曾研读过兵书,上过战阵,但却能以古鉴今,实乃天授智慧,臣为大王贺,为东宁贺,为大明江山复兴贺。”

    “马屁精!”陈绳武暗暗腹诽了一句,但也不能不随之长辑于地。“元子运筹帷幄,一眼便能窥得本军利弊,臣虽亲随王上左右,却一叶障目,未能及时拾遗补缺,实在是无言以对,还请王上治臣下疏忽之罪!”

    “好了,好了,不是要听卿等说这些东西。”朱锦也是有多年秉政经验的统治者,他当然知道面前两人一个恭贺一个请罪的目的,只是他不想在这些方面花费过多心思。“卿等说说,钦舍所言兼并新附军之事是否可行。”

    “元子大约是从王上流洪承畴眷属一事上触类旁通吧。”

    陈绳武所指是今年三月郑经下令捣毁漳泉潮等地学宫中祭祀的洪承畴神主和祠堂,改祀黄道周将并将洪承畴的亲属流放东宁极边狼峤一事。这种联系一方面颇为牵强,另一方面则是把郑克臧的建议归于朱锦行动上的启发,很是贬低了郑克臧一番。

    “不过,本藩正在进军广东,正是大力招揽四方英豪的时候,要是此刻就对新附军下手了,只怕传到外间使各路人马惊惧,日后再想诱降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陈绳武干笑了两声。“元子的章程是好的,只是时机还不到啊。”

    听了陈绳武的回应,冯锡范的心中一动,记得上次陈绳武也反对郑克臧的建议来着,一想到这里,冯锡范立刻决定出言帮衬:“王上,新附军战力极差,一旦简入各镇,势必要予以整顿一番,本藩正矢力南下广东,兵贵神速,臣也以为此事该缓一缓。”

    当然冯锡范并不是真的反对郑克臧的意见,事实上他在准备给陈绳武挖个大坑。

    “不过元子所言极是,总不见得本藩损兵折将,新附军却据城修养,一旦本藩主力有所折损,顷刻间就是太阿倒持的局面,王上不可不早做准备啊”

    受了两个近臣的影响,朱锦决心暂时搁置郑克臧关于整军的建言,冯锡范那番关于消耗新附军的言论却在朱锦的脑海里生根了,为此,朱锦于这一年的四月发出命令,要求黄芳度等各路新附军主帅入谒。

    黄芳度担心朱锦此举乃是调虎离山,于是称病不朝。黄芳度的作为反而应证了冯锡范的担心,于是朱锦编派堂兄郑彬入漳慰谕。

    “或率兵随郑军南攻广东,或放弃兵权入幕府为官?”听到郑彬代表朱锦提出的建议,躺在榻上装病的黄芳度貌似艰难的咳嗽了两声。“郑长史,非余不想效命于大将军军前,实在是旧病复发,还请长史向大将军言明,待余身子骨略微好一点,一定自解兵权,至于入幕就不必了,到时候就请大将军在台湾赐几亩荒地,余黄家百余口自耕自食即可。”

    郑彬带着一脸的不信离开了,不过他前脚还没出黄府,后脚黄芳度的堂兄黄芳泰带着黄翼、黄管一干黄氏子弟就冲进了黄芳度的房间:“公爷,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把郑彬给扣下了,也好让郑经小儿投鼠忌器。”

    “浑话!郑彬不过一个弃子,扣下他又有何用,不如让其回去复命,也好给余等整顿城防,训练将士的时间。”说到这,黄芳度看了看黄芳泰。“大兄,你立刻潜往广东,拜见安达公,就言余黄氏愿为内应,请其立刻出兵相救”

    黄芳度这边反意已经昭然若是了,但朱锦这边却没有做好准备,一方面漳州城高粮多黄芳度经营有年,另一方面明郑的主力已经次第南下与尚之信在潮州一线对峙,为此朱锦不得不继续采用政治解决的办法。

    朱锦透过耿精忠向黄芳度发出邀请,邀请北上与耿藩合兵进攻浙江。黄芳度担心自己出漳之后遭到郑军夹击,有害怕到了闽北之后也是炮灰,再加之不甘心丢弃多年盘踞的老巢,因此对耿精忠的书信表示了漠视,就这样,和平解决漳州的机会彻底丧失了。

    五月底,清安达公尚之信调动全粤清军约三万人与郑军在鲎母山会战。郑军采取中路突破,两翼包抄的战术予以迎击。左虎卫总兵何佑率部奋勇冲击,直贯尚部中军,而正当尚之信部陷于混乱之际,刘国轩接踵杀到,尚军由此大败。是役,郑军用不足万人击败三倍于己的敌人,声威大振,而尚之信的失败,也意味着黄氏覆灭的开端

    “杀!”隆隆的炮声刚停,喊杀声又充斥云霄。在从藏兵洞里爬出来的漳州守军眼里,城下密密麻麻如蚁群一样的人头正如咆哮的大海一样,一浪推着一浪,向似乎已经岌岌可危的自己猛扑了上来。

    “射!射死他们!”站在城头敌楼里观战指挥的黄芳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尽管平和等县已经被回师的何佑等人逼降,整个形势已经对黄氏极其不利,但黄芳度却没有了退路,要知道当年其父黄梧为了向清廷表示忠心,可是亲手掘了郑氏的祖坟,如今父债子偿,即便要死,也要拖着全潮州人一起去死。

    随着黄芳度的命令,漳州城头上枪炮齐施,雷光电鸣中,一排排的郑军倒在了前冲的道路上。不过,前些年郑军势力龟缩台湾,漳州已然是一个安全区,清廷在此并没有配属太多的火器,因而枪炮造成的伤亡,郑军方面还可以忍受。但躲过了射速较低的各种火器,可齐射的弓箭又造成了相当的损失。

    看着在枪林弹雨中哀嚎的将士,朱锦的脸上一片凝重。

    “王上,不能再硬拼了。”若是朱锦的脸上还只是凝重的话,所部被驱使上了第一线的化尚兰则是如丧考妣一样。“再打仁武镇可就什么都不剩了。”

    看着同样蹇着眉头提心吊胆的左提督、兴明侯赵得胜和左先锋荡虏将军张学尧等人,陈绳武上前一步拱手向朱锦建言:“王上,漳州城高,黄逆又早有准备,怕一时不可轻取,今日前锋锐气已丧,不如暂且归营围城,待来日再战。”

    “红夷炮队何时能至。”慈不掌军,再加上朱锦存心消耗杂牌力量,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受陈绳武的请求,反而催促道:“传令下去,五日内不至,斩营官,十日内不至,镇将以下皆斩!”听了朱锦杀气腾腾的话,所有人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尚化兰,直到此时,朱锦才缓缓说到。“陈赞画所言亦有道理,鸣金吧。”

    当当当的锣声让城上城下都舒了一口气,黄芳度慢慢从敌楼里走了出来,冲着部下大喝道:“看到没有郑军退了,他们同样是人,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吃了铳子箭头也会流血,也会死人,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今日大家伙守城有功,一律赏银加倍!”

    城头上一阵欢呼声,大家伙都是掖着脑袋用性命求前程,自然是到手的钱财越多越好了。不过和下层士兵们的兴高采烈不同,黄芳度的部将蔡龙却依旧眉头不展的样子。

    “公爷,标下刚刚派人查看了一下,死了四十多个,伤了一百来个,”这个数字不大,远比郑军的伤亡要小得多,因此这并不是蔡龙担心的地方。“火药已经用了四分之一,箭也用了近四千支,万一围城时久?”

    “什么?”黄芳度一惊,火药不够了,接下来他的大炮就要哑火。“该死!”不过骂完这一句,黄芳度故作镇定。“莫怕,郑军兵不过万五,今日这样的损失,多了也承受不起,说起来,现在该担心的应该是郑经那厮。”说着说着,黄芳度捏紧了拳头,既是说服蔡龙也是说服自己。“就算郑军只围城不攻城也没什么可怕的,余已经准备了足够一年之用的粮秣,就是跟郑经耗粮食,咱们也能耗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