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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君离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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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光寺中的香客摩肩接踵,这般雪片纷扬的天气里众人自然更愿意挤进殿里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有四五个人走近青梅身旁,因过道处狭窄,几个人涌进来时便有些拥挤了。

    青梅往旁边让了让,回身去看贺子莲是否问签归来,目光却被一道高挑的人影堵住。她踮起脚尖想将绿珠叫到这边来,却没法在熙攘的人群中找到她的身影,瞅见顾长清安排的小厮站在角落里四处张望,便叫道:“何四。”

    “你叫我?”堵在面前的那人忽然低下头,突兀的问青梅。

    额?青梅讶异的抬头看去,那张脸她并不认识,况那人笑得轻佻,便不再理他。那人却续道:“小娘子怎么不说话了?我就是何四呀。”他的身后跟着三名年青的男子,看其打扮举止就知道是纨绔,都起哄道:“他确实是何四郎,小娘子居然认得他?”

    四个人围拢上来,竟将青梅逼在了角落。何四郎涎着张笑脸,作势去扶后面的墙,那手指却分明是想往青梅脸蛋上招呼。

    青梅心中气恼,偏头避开那只臭手,冷声道:“我不认得你。”

    何四郎便微微躬身,凑近了青梅嘻嘻笑道:“不认得还能叫出我的名字?定然是小娘子曾在梦里……哎哟!”他猛地抬手捂住头顶,大声道:“哪个不长眼的暗算爷?”

    四下里看了看,都是些过往的香客,并没什么可疑的人。何四郎恼怒的揪住旁边一个少年的领口道:“是不是你,说!”那少年被这气势吓傻了,结巴道:“不……不……不是……”

    “是那个人!”何四郎的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青梅听着有些熟悉,抬眼看过去时就见姚修武拨开人群走过来,手指着角落里的何四。青梅乍然见到他,念及自己假死之事,便想偏头避开,姚修武却已向她看过来,脸上露出些诧异,大概是没料到被何四郎调戏的小娘子会是青梅,除此而外倒没有旁的反应。

    青梅暗暗松了口气。这么看来,姚修武并不知道自己假死之事?她再细辨姚修武的神色,确认没甚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那边厢何四郎找到了罪魁祸首,便招呼那几个纨绔推开了人群,涌到何四身边,四个人一字排开,气势凶狠的瞪着何四。走过姚修武身边时,何四郎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似乎是心怀不忿。

    青梅心知刚才定是何四见那人欺侮自己才暗中出手,此时便有些着急,见君离还没回来,只得大声道:“不是他!”说着便也向角落里走过去。

    因何四郎的那一通小闹,围观的香客们怕招惹了这纨绔,都退到旁边去了,正好给青梅腾出道儿。不过青梅走得并不快,目下的情形,她不想让何四吃亏,只能拖得一时是一时了,只盼着君离能早些回来。

    何四郎和姚修武诧异的看过来,青梅做出正义凛然的模样,到了他们身边,朗声问道:“你们怎么诬陷人的?”清亮的眼睛瞪圆,全无畏惧的模样。

    姚修武没料到宛城中那个委曲求全的小娘子会这般挺身而出,微微愣道:“你……”何四郎却已截口道:“不是他是谁?”目光环视四周,依旧气急败坏。

    周遭几个纨绔也都衣饰华贵,大概是身份不及何四郎尊贵,此时便也跟着四处乱看,至于姚修武,被打断后便乖乖闭上了嘴。

    青梅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此时当然不能再乱指个香客令他遭殃,她眼珠子一转,急中生智道:“刚才打你的是什么东西?”

    在场众人包括何四都是一脸茫然,唯有姚修武斩钉截铁的道:“是泥丸。”

    青梅便撇了撇嘴道:“这位郎君好厉害的眼神。居然能预先料到别人会偷袭他,还看清了是泥丸,啧啧。”她这也算是放手一搏了,见何四郎果然将目光投向姚修武,心中的猜测得以证实,便点了一把火,“刚才我明明看你往这边抬手了的。”声音听着平静自信,她的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跳个不止。

    她这般睁眼说瞎话,姚修武便怒道:“我习武的人,难道还看不出这么点东西?”

    虽是如此,何四郎瞧着他的眼神里却分明已经带着怀疑了,青梅便继续添油加醋,指着何四道:“看看他的身板,他能站在这里用泥丸砸痛何四郎?反倒是你习武之人……”强自镇定着撇了撇小嘴,青梅哼了一声,其意自明。

    “曲青梅!”姚修武显然是急了,然而旁边的何四郎却比他更急,上前就揪住了姚修武的衣领,骂道:“好哇,他奶奶的你不敢明着找小爷报仇,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来偷袭,有种咱们明着比!”

    情势急转,青梅未料到诬陷得这么容易,反倒有些呆了。

    那边厢姚修武哪里敢真的和何四郎动手?两人撕扯在一起说不清楚,青梅便同何四使了个颜色,想趁机脚底抹油溜走,却听姚修武百忙中大声吼道:“曲青梅你给我站着!”

    青梅哪里敢真的站着?这会儿能脱身赶紧脱身,不然等何四郎回过味儿来,她可就惨了!更何况她空口白牙的诬陷姚修武,岂能善了?

    她猫着身子就想往外挤,迎面却有人稳稳扶住了她的肩膀,继而头顶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怎么回事。”

    这透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听在青梅耳中简直如同天籁,她狂跳不止的心终于放缓下来,竟是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君离的衣角,似乎浮于波浪中的人握住了救命的稻草,就连身子都不自觉的往他那边靠了靠,仿佛终于找到依傍。

    青梅仰起脸,君离也正低头看她,四目相交,君离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对面撕扯的人停下动作,看热闹的香客们在门口挤得水泄不通,何四郎气急败坏的喝骂道:“看什么看,都给爷滚!”吓得人群争先恐后挤了出去。绿珠终于逆着人流挤进来,跑到青梅身边道:“姑娘没事吧?”青梅便摇了摇头。

    君离让青梅站在原地等着,他往前走了两步,目光便落在了何四郎身上,皱眉道:“何靖远,太师怎么又放你出来了?”

    对面这霸道暴躁的纨绔正是当朝尚书令何九龄的幼子何靖远,他的祖父是太师、祖姑母是太后、姑母是皇后,一家子显赫威势逼人,何家的家教又不好,是以何靖远自幼便懂得仗势欺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霸。

    在京城之中,提起何靖远的名字,能惹得无数人咬牙切齿,可有那么多权贵庇护,众人能奈他何?除了几位天字号的王爷皇子和位高权重的老臣公爵,能镇得住他的人还真不多。

    也正因为如此,姚修武虽然一身武艺,面对全然不会功夫的何靖远无理撕扯时,也根本不敢反抗。

    青梅在得知何靖远的身份后,刚刚浮起的些微笑容瞬间收敛,目光都锐利刺人起来——原来他是何靖远,是她最厌恶的何廿海、何九龄家的人!他的叔叔害死了父亲,而他们何家的所有人,都是帮凶!

    胸中陡然升腾起无比的厌恶与憎恨,青梅那张清秀的脸庞从未有过的冰冷。

    对面的何靖远收暴躁的怒气,微微拱手道:“见过三……魏三郎。”颇有点敷衍的意思。他身后的几位纨绔自然也认得君离,姚修武更不必说,均齐齐行礼。

    君离也不说免礼,只是沉声道:“在佛寺中厮打闹事,像什么样子。”这一质问之下,身为皇子的凌人威势便显露出来,无形中便叫人心生敬惧。

    何靖远虽是皇后的侄子,算得京中一霸,却也不敢跟三皇子君离叫板,只躬身道:“是我们打闹的时候失了分寸,请三……莫要见怪。”虽是这么说,那略微生硬的语气却透露出些不逊,大概内心中对君离并不服气——朝堂中太子与二皇子相争,何家力挺太子,和三皇子君离自然也不会很对付。

    君离也不穷追,挥手道:“以后注意。”而后转身到青梅跟前道:“跟我来。”

    青梅点头答应,见绿珠和何四站在身边,只不见了贺子莲,朝殿门的人群里寻了两遍,片刻后见贺子莲拿着一串佛珠挤进殿里,便招手叫她过来。那边厢何靖远等人还站在那里,青梅目光无意中扫过,便见何靖远正盯着她,那目光……青梅说不出那是怎样的眼神,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极了。

    她看到何家的人便觉憎厌,也不愿多看他,收回目光,等贺子莲过来后便跟着君离绕过佛像,从后门出去了。

    殿外雪片纷扬,丹青手里握着几把雪伞正在檐下静候。

    君离带她们到偏静处才停下脚步,向青梅道:“永乐公主召你往城外的别苑去看梅花,再说说话,明儿后晌送你回去,你可愿意?”

    青梅虽不知他这话真假,但她对君离颇为信任,闻言便点头。君离便向何四和绿珠道:“回去禀告长清和顾夫人一声。”

    何四和绿珠自然不敢多说,连声应是,丹青便递了两把雪伞给他们,叫何四驱车先回。

    这边厢君离带着青梅和贺子莲出了金光寺,外面早有两辆马车等候。君离带着丹青乘了前面一辆,叫青梅和贺子莲同乘,马车先将贺子莲送回崇仁坊中,而后拐个弯儿,出城去了。

    城外雪厚路滑,车子行得慢,加上傍晚时候有些出城踏雪的车马回城,官道上倒有些拥挤。

    君离和青梅的两辆车慢吞吞的往前挪,不时还要停一会儿。青梅坐在车内正自百无聊赖,忽然车帘掀起,君离钻了进来。她忙往里挪了挪,君离便在对面靠近车门处坐了,笑意莫名的看着她。

    青梅被他看得有些不习惯,便摸了摸脸蛋道:“你看什么?”

    “你今天倒是机灵。”君离从旁边的紫檀抽屉中取出一包蜜饯递给她,目光依旧锁在她脸上。

    “你说诬陷姚修武的事?”青梅得意的一笑,继而皱眉抱怨道:“你怎么那么晚才来,万一何靖远不上当呢?我肯定得吃亏。”鼻子微微皱起,嘟嘴哼了一声。

    君离被她这模样惹得一笑,成竹在胸的道:“我在后面看着呢,不会叫你吃亏。”

    啊?青梅瞪大眼睛,他……他这是什么癖好!叫她热锅蚂蚁般忐忑着急,他却躲在后面看好戏!她不由微怒,开口便要抱怨,对面君离却拣了颗蜜杏送到她嘴边,微微笑道:“算我赔礼,好不好?”

    清丽的人儿微微僵住了。

    他方才的语气那样温和轻柔,带着宠溺讨好的意思,俊朗的脸上笑容亦是温柔的,几乎叫她会错了意。她愣神的功夫,君离便拿蜜杏在她唇边轻轻蹭了蹭,道:“怎么,还得我喂进去?”目光亮闪闪的,声音中几分笑意。

    青梅的脸唰就红了,只觉脸颊似有火在烧,心跳如擂鼓般咚咚跳着停不下来。她忙伸手将蜜饯接过去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弥散,她低着头没再说话。

    君离大概也是察觉刚才失了分寸,脸上浮起可疑的红色,身体后倾靠在厢壁上,掀帘看外面的情况。

    马车依旧在缓慢的前行,青梅因刚才那番心绪波动,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闭目养神去了。她今儿各处转了一天,又经历了金光寺佛殿里那样的紧张情绪,此时精神略微疲累,于是这一闭目,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