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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四针刺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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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喜对紫姨娘有一些愧疚,她开始纠结自己是不是该暗中提醒紫姨娘,有人可能要去母留子,可是这样做的话,她就是背叛小姐,万一紫姨娘把自己供出来,自己不管是不是正义,都是背叛主子的小人。

    也许,她该找个机会,晚上偷偷往紫姨娘的留香院中扔一块包着砖头的纸了。

    春喜决定了,于是某个夜晚之后,紫姨娘院子清扫的婆子发现有人从院墙外扔进一个包裹石块泥土的巴掌大旧蓝粗布包。婆子捡起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有一张纸,纸上写着字,觉得奇怪,便把这些交给早起出来散步养胎的紫姨娘。

    紫姨娘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时,由老夫人教导过,粗略认识几个字,看出那几个歪歪扭扭如同涂鸦的字是:小心被去母留子。她顿时脸色大变,连早膳都没有吃得下去。

    春喜默默关注留香院,她不知道紫姨娘是否会找何老夫人和何大公子求助,只知道三天后,紫姨娘获得何老夫人允许,把她的母亲接到留香院暂住,就近照顾她。

    还是有亲人在身边安全些呀。

    春喜羡慕紫姨娘。

    为了表示尊重主母,紫姨娘带着自己的母亲过来拜见正房刘玉芝。刘玉芝看着紫嫣之母顿时眉头微蹙,因为她觉得此妇人面相很横,是个会撒泼骂街的主儿。

    两个中年妇人,紫嫣之母和薛奶娘寒暄,唇枪舌剑指东说西,乡间俚语都出来了,看得从未见过此番情景的刘玉芝和基本没有出门上街的几个丫鬟目瞪口呆。

    五月中旬一个休沐日,何俊华来到撷芳院,让刘玉芝帮他准备沐浴。刘玉芝笑道:“知道大人今日要沐浴,我早就让厨房烧好了热水。”说完,她开始分派院中的丫鬟婆子们布置浴房,抬热水。

    寝室外间,何俊华的小厮青书刚要上前替他拔掉发簪取下发冠,何俊华摆手道:“你去青砚那边看看浴桶干不干净,水温合不合适。”

    青书微微一愣,立刻躬身道:“是,大公子。”说着,他快步退了出去。

    刘玉芝笑吟吟道:“大人,还是为妻帮你梳发吧。”这也是情调。

    何俊华温和道:“玉芝,这些事情怎么能让你动手呢。春喜,过来替我梳发。”

    他这话一出口,在房中的刘玉芝主仆顿时都变了脸色。何俊华的日常有青书青砚两个小厮伺候,春喜和春丽主要伺候刘玉芝,在他们的寝室中铺床叠被整理房间,顶多给他端茶送水,有时候听他吩咐跑个腿传个话,并不接触他身子。

    刘玉芝明白何俊华这样说的意思了,苦涩地说道:“春喜,你还不快过来给姑爷梳发?”春喜破相了,他还没有放下对她的念头。

    春喜脸色苍白,贝齿轻咬唇瓣,无奈道:“是,小姐。”她走到何俊华的身后,微微颤抖着手拔掉何俊华发簪,取下他带着戴的白玉发冠,解掉发绳,拿过梳妆台上的黄杨雕花木梳,慢慢梳理他披到背部的长发。

    何俊华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鼻直口方,是个俊美的男子,只是春喜看透他了,对他心生厌恶。

    “春喜,等一下你伺候我入浴。”何俊华貌似不经意地说道。

    春喜手一颤,艰难道:“姑爷,男女有别,请莫要为难奴婢。”

    “玉芝,等一下让你的丫鬟伺候我如何?”何俊华面对镜子说道。

    刘玉芝立刻强笑道:“春喜,既然是姑爷让你伺候,你就伺候吧。”她嘴角微微抽了几下,交握的双手指尖捏得紧白。

    “

    春喜呆着了,用力抓在梳子,仿佛要把梳子抓断掉,不一会儿,她毅然退后三步,向刘玉芝和何俊华跪下,坚定道:“小姐姑爷,请恕春喜不从。”

    陪嫁丫鬟居然拒绝小姐姑爷的命令?

    春喜顿时惊呆了,环视众人,畏缩着不敢出声。

    见她公然违抗自己的命定,刘玉芝顿时勃然大怒,“贱婢,姑爷看得起你,才让你伺候他,你别不识好歹!”

    “小姐,请恕奴婢抗命不遵。”春喜说着,深深叩头,将头压在地面上。

    何俊华陡然起身,冷冷地对刘玉芝道:“这就是你的陪嫁丫鬟!”说完,他拂袖而出,叫外面的青书青砚伺候他沐浴。

    等何俊华走出房门,心中窝火的刘玉芝猛地上前对着春喜的肩膀就是一脚。

    春喜蜷曲着身子跪地,被她这一脚踢得顿时翻倒在地。她迅速爬起来,继续跪着。

    “贱婢,你是卖断终身的丫鬟,主子叫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刘玉芝恼怒道,“等一下,你捧着姑爷的衣物进去伺候姑爷更衣!”

    春喜低着头,坚决道:“小姐,请恕奴婢不从。”

    见她再次违抗自己的命令,刘玉芝立刻道:“春喜,把缝衣针拿来。”

    春丽惊魂未定,闻言立刻哀求道:“小姐,别这样,春喜只是一时糊涂,她很快会想明白的。”

    “拿来!”刘玉芝怒叱道,凶狠地瞪了春丽一样。

    春丽顿时惊惧起来,不得不去针线箩中取来一枚干净的缝衣针。

    刘玉芝拿起缝衣针直直地扎进春喜的肩膀,然后迅速拔出再扎。

    “啊!嗯……”春喜蜷曲着身子忍耐针刺之痛。

    “贱婢,贱婢!”见春喜不求饶不哀叫,刘玉芝更加愤怒了,对着春喜的手臂大腿臀部这些肉多的地方一针又一针地猛扎。

    鲜血迅速从针眼冒出来,在春喜青色的丫鬟服上晕开。

    “小姐,小姐,不要再扎了,春喜会死了。”春丽看着残忍,终于冲过来抓住刘玉芝的手跪下哭求。

    “放手!”刘玉芝怒道。

    春丽哭道:“小姐,春喜已经浑身是血了,你就饶过她这回吧。”春喜已经痛得浑身哆嗦了,只是她性子倔强,死不肯开口求饶。

    刘玉芝冷厉道:“她当她是夫人小姐吗?一个贱婢而已,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

    春丽哭道:“小姐,春喜除了伺候姑爷这事情,她哪一次违背你的命令了?小姐,你饶了她吧。”

    刘玉芝被自己信赖忠心的丫鬟哭着劝说,又看到春喜匍匐在地上满头大汗,手臂上肩膀上不断有血污出现,便恨恨道:“看在春丽帮你说情的份上,我饶你这一回。下一次你再拒绝姑爷,我就把你卖进青楼,让你伺候几百几千个男人!”

    她把满是鲜血的缝衣针往地上一扔,命令道:“到院子里跪着去。”

    春喜手臂大腿臀部都在疼,疼得浑身直冒冷汗。闻言,她挣扎着起身,颤声道:“谢谢小姐开恩。春丽姐,谢谢。”说完,她佝偻着身子慢慢走出寝室,来到院子里,跪在青砖地面上。

    寝室里的春丽的求饶哭诉外面的丫鬟婆子都听到了,看到春喜蹒跚走出来,手臂肩膀臀部的衣裳上晕开一朵朵红色的血花,知道她被大夫人体罚了,各个噤如寒蝉。饿饭、关柴房、掌嘴、针刺、打板子,这些是内宅妇人最常见的惩罚手段。

    何俊华沐浴完从耳房中出来,望见春喜跪在院中,便对站在周围角落里围观的丫鬟婆子们道:“告诉大夫人,我去紫姨娘那儿了。我何家向来贤孝仁慈传家,春喜再跪半个时辰就可以了。”如果她把腿跪废了,就变得又丑又残,他以后就少了很多乐趣。

    “是,大公子。”围观的丫鬟婆子们立刻道,很快有人去屋里给何大夫人刘玉芝报信。

    刘玉芝得知何俊华去紫姨娘那边,对春喜愈加憎恶起来。

    半个时辰后,春丽急匆匆跑出来,招呼一名婆子和她一起把摇摇欲坠的春喜扶了起来。“春喜,小姐不想见你,我扶你回房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春丽说着,让那婆子和她一起扶着春喜蹒跚走进她和春喜的房中。

    那婆子出去打热水,房中,春丽帮着春喜一点点把衣服脱去。

    “嘶……”因为血干了黏在皮肤上,拉下来是有些牵动深深的针眼,春喜忍不住低声抽气。

    “春喜,你是何必呢?你和我都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小姐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要怎么做呀。”春喜含着眼泪道。春喜雪白的肩膀和手臂上全是红肿流血的的针眼,膝盖一片青紫色血瘀。

    “春喜姑娘,你是不是心中有人了?”打水的婆子进进来,听到春丽这样问,便忍不住询问道。撷芳院里的人现在都知道,姑爷想收春喜做通房丫鬟,春喜不愿意,当着姑爷的面拒绝,让她的小姐大发雷霆。只有心中有人的丫鬟才会不想成为年轻英俊主子的通房丫鬟,所以她和其他婆子媳妇窃窃私语时都说春喜可能心中有男人了。

    “春喜,是不是这样?你我日益相处,我都不知道你心中有喜欢的男子了。“春丽不敢置信地说道。

    “春丽姐,杜妈妈,我不管是在黄林知府府上还是在京城何御史府上,都一直在后宅走动,很少单独,哪有机会认识男子?”春喜虚弱地解释道。

    “你说的对。”春丽道,接过杜妈妈绞得半干的毛巾替春喜一点点擦拭血迹,然后涂抹春喜脸受伤是用得剩下来的刀伤药。

    春丽不明白,春喜既然没有喜欢的男子,这般拒绝是何苦呢?姑爷又不是丑得让人恶心。顺从小姐和姑爷,混得好说不定还能母凭子贵,一生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