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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哭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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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梦童更是愣在了当场,半天才慌忙叫道:“快迎!”

    心下却有些慌张。

    她知道,詹梅初的那份嫁妆单子,在丛太妃手中也有一份。

    只是丛太妃常年隐居后宫,就连年节大庆都不会出来,所以乐梦童在做那些事儿时候,从没有顾及着丛太妃。

    可是如今,偏偏在胥氏闹着要点嫁妆的时候,丛太妃身边的人来了。

    乐梦童心下越来越不安,脚下却快步向着屋外走去。

    众人刚刚迎到门口,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宫装,面上毫无笑意的老嬷嬷走了进来,道:“老奴见过各位夫人。”

    乐梦童见状,连忙将那嬷嬷扶了起来,笑道:“原来是秦嬷嬷,妾身有失远迎。”

    秦嬷嬷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老奴在这里,代太妃恭祝夫人安康。”

    乐梦童忙还礼:“妾身多谢太妃挂念。”

    秦嬷嬷点了点头,又道:“老奴这次来,也是为了传太妃懿旨。”说罢,问道:“哪个是詹家的胥氏?”

    胥氏听唤,忙走上前,蹲身施礼,道:“奴家胥氏,见过嬷嬷。”

    秦嬷嬷打量了她一番,才道:“太妃听说詹二太太要清点先头忠勇公夫人留下的嫁妆,就让老奴也带了册子来,做一个见证。”

    胥氏倒是不清楚丛太妃的事儿,方才乍见秦嬷嬷来,还以为是乐梦童请来的救兵,心里还突突的。谁知现在一听秦嬷嬷来此也是为了清点嫁妆之事,不免喜出望外,忙道:“是,多谢太妃,多谢嬷嬷。”

    而乐梦童,身子却晃晃了,差点儿跌倒。

    怎么办?詹家竟然真的请了丛太妃来管这个事儿!

    这,这可如何是好!

    乐梦童一时心乱如麻,竟然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站在人群之后的柳默慎一眼。

    柳默慎此时也在看着她。

    见乐梦童看向自己,柳默慎唇角微微上扬,笑了。

    恍惚间,乐梦童仿佛看见了昔日的詹梅初,就站在一群女眷之中,看着一身鲜红嫁衣,坐在喜榻上的自己,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她以为詹梅初会生气,会愤怒,表情会纠结成一团,恶狠狠地看着她。

    可是詹梅初并没有,这个闺阁之中就美名远播的才女,就坐在叔祖母与婆婆齐氏的下首,浅笑看着她。

    有那么一刻,乐梦童觉得自己才是输家。

    她明明赢了,抢了她的丈夫,在她之前生下了长子。

    可她还是输了。

    输到了詹梅初去世的时候,柳恒同酩酊大醉之日,拉着她的手喊“梅初”的时候。

    那个女人都死了,都还在赢她。

    输到了她过生日的时候,她还在阴魂不散。

    你看,她就站在人群里,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不愿想起的事情一件件地自脑海深处浮现出来,搅得乐梦童一阵阵发冷。

    心乱如麻的乐梦童,终于支撑不住,大叫一声,两眼一翻,竟然昏了过去。

    “母亲!”“夫人!”院子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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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梦童觉得自己做了很长的梦,在这个梦里,她还是柳府那高高在上的当家人,是忠勇公夫人,是在皇后面前,也能说上话的命妇。

    大姑娘病病歪歪的,早晚也是要死的;二姑娘就算是变精明了又能如何?也是要被她一指头捏死的。

    詹家算什么?那样多的钱财,都应该是她的才是!詹梅初空负美貌才情又能如何?不还是输给了自己?她才是赢家!

    乐梦童忽而梦见有人来对她说詹梅初血崩了。她知道,她就知道一定会这样,那药定然是有用的;忽而又听见吴嬷嬷来与她说,贵州的事情,扬州的事情,蜀中的事情都成了;忽而又觉得自己正依靠在榻上,听着外面柳默慎被送到了无相庵中的凄婉哭声;忽而又听见了丈夫呵斥吩咐将柳默慎的嘴堵上。

    是的,一切都没有变过。

    突然,乐梦童又看见柳默慎翩翩从门外走进来,对着她福了福身,笑着说:“母亲你待我真好。”

    一句话说完,那张脸突然又变成了詹梅初的模样,一脸是血,笑着说:“妹妹,我来接你了。”

    说罢,那张脸又变成了画上那阴间牛头马面的模样,向着她扑了过来。

    “不!放开我!”乐梦童猛地从梦中坐了起来,手脚乱挥着,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乐梦童惊魂未定地看着床边的人。

    是柳恒同,正阴沉着脸看着她。

    乐梦童见到是丈夫在这儿,一下子就觉得心中安定了许多,慌忙扑过去,哭道:“公爷——”

    谁知,还没等她哭完,柳恒同就一巴掌将她打在了一边。

    乐梦童的哭声一下子被打了回去,她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柳恒同那狰狞的表情。

    就见柳恒同怒哼了一声,指着她的鼻子道:“你这个毒妇!竟然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占了大丫头与二丫头的嫁妆,还要害死大丫头!如今又闹得人尽皆知,你让我忠勇公府的脸面往哪儿搁?”说着,走上去,揪着她的头发,对着面上又是一巴掌。

    乐梦童只觉得眼冒金星,心中却依旧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与柳恒同从暗通曲款到如今做到公侯夫人,一直都以为柳恒同是真的爱着她。

    可是如今,如今他怎么会这样打自己?

    乐梦童看着柳恒同的表情,突然间伏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凄厉,满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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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柳默敬的梅园里,胥氏面上的妆早都哭花了,就连发髻都有些歪了,只是拉着秦嬷嬷的手,说一句哭一句:“嬷嬷,我是年轻见识少,但也是从小与父母听过见过的,却也实在是没见过这等事情。”胥氏说着,拿过身边正给她擦泪的丫头的帕子,往脸上胡乱擦了擦,就又把帕子扔了回去,继续拉着秦嬷嬷的手哭道:

    “都说我胥家是那只看利钱的商贾之家,但就是我们家,也没有见这么糟蹋人的。我那二婶子也是早逝,留下了我那可怜的妹妹,可我们家哪里有动她嫁妆的?不但不动,还要多多添了些,好让那妹妹以后有个仪仗。哪里有这样,前头人留下的嫁妆,面上做得好好的,说是要留给两个丫头做嫁妆,背地里竟然换了足足有七成!”

    对着秦嬷嬷哭完了,胥氏又走到榻边,拉着柳默敬和柳默慎的手,哭道:“瞧瞧我们家这两个丫头,一个病病歪歪的,我方才看了那药渣,竟然都有好些假药,还好意思每年都和我婆婆说用了最好的药!另一个才十三岁,花一样的年纪,倒成了个木头!还被那起子小人满京城地坏了名声!我苦命的外甥女儿呀!”

    胥氏从小跟着父辈四处走,口齿伶俐,反应敏捷自不必说,所以现在这一通哭,可谓是声音哀婉,每个字、每个音的长短都恰到好处又能让人听清楚。

    是以就连秦嬷嬷那般不苟言笑的脸上,此时都带了难过;柳默敬更是垂着头,哭得不能自己,要不是柳默慎抱着她,只怕立时就要瘫倒在榻上。

    二舅母和她说,她常年吃的那些药,不但治不了病,相反还能致命,就算不能立时死去,也难活多少春秋,死前只怕还要受更多苦楚。

    柳默敬竟然不知道,乐梦童恨她恨到要细碎地害死她的地步。

    柳默敬虽然因着母亲的事情,心中对乐梦童充满了怨恨,也常常防着乐梦童。但是毕竟这么多年一起,要说半分感情没有,也是假的。

    而且乐梦童毕竟是京中有名的贤良人,待她也算有几分面子情。所以起初默慎找她演这场戏的时候,她心中还有些不安。

    可是如今,这份不安,全都没有了。

    柳默慎抱着柳默敬,一直平静的心底,也带了怒意。

    她哭不出来,她只是觉得脊背发寒。

    怪只怪她又不通药理,竟然不知道柳默敬的药有这样大的问题。

    钱财嫁妆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可是柳默敬的身子……难道她重活一生,却还是不能救姐姐平安?

    突然柳默慎又想起了道之师父说母亲的一句话:“沉疴难治。”

    依着道之师父说的,母亲虽然婚姻如此不顺,却也是个心智坚定的人,又有什么沉疴?

    默慎暗中握住了拳头,面上却还是如常,只是带了几分凄婉,移到柳默敬的床边,低声道:“姐姐莫要哭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妹妹靠哪个去?”

    柳默敬因着她这句话,本能地止了哭声,却猛地想起来,今天的事情,就是柳默慎发现的。

    她比妹妹多活了这些年,竟然还没有妹妹心思澄明,竟然还想着独在小楼成一统,只是护着妹妹,挨到出阁就好了。

    到最后,妹妹成了这个样子,自己也怕是命不久矣,不由哭得更厉害了。当下,就抱着柳默慎哭道:“我苦命的妹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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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得我自己都痛快了~这么一大段情节,铺垫了好久,终于铺垫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