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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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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一道喑哑虚弱的声音从帘帐内传来,随即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层层锦绣的罗帐内伸出了一只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手,修长莹润的手指上布满亲吻啃噬的痕迹。

    挣扎着起身的人被人用手一揽就又砸回了床/上,发出一声闷/哼,伸到半空的手也顺而落下。

    玄澜五指从那只手的指缝里穿过去,十指相扣握紧,又细细亲吻那莹润如玉的手背,轻笑,“乖。”

    他拉动床边的铃绳,绳索一直连到殿外,听见挂着的铜铃响了,一直安安静静等候在宫殿外的宫女们鱼贯而入。

    整个宫殿内只燃了几盏鲛油灯,有些昏暗,小宫女有序的把一盏盏明灯点燃,未央殿的管事大宫女朝露则径直朝着罗帐跪下,并确保自己隔了足够远,看不见帐内的一点春/色,才低头等候吩咐。

    “端一杯雪莲水过来。”帐内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

    “诺。”未过片刻,雪莲水便熬好端来了,太医院送来的明山雪莲膏,掺在温糖水里头,瞬间便化开了,除了滋补气血,还有活血化瘀的药效在里头,端的是一等一的上好药材。

    朝露低头高举托盘,手稳心也稳,没有一点抬头偷看的意思,其余的宫女也在一丈远的地方跪成了一片,都本分的低着头——这是入这未央殿之前沈姑姑调/教他们时就说过的:这未央殿里的人都要是聋子瞎子,听见的要当没听见,能低头看地就不要抬头去看人!当心一抬头就丢掉了小命!

    玄澜坐起身,丝绸薄被下滑,露出大半赤/裸的胸膛,他掀开罗帐一角,见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低着头,满意的回去扶着祈舜坐起。祈舜青丝披散,浑身酸/软无力,只能半被强迫的倚靠在他的肩上,上身一动就牵动身下的伤口,他忍不住皱眉。

    两人的发丝早就纠缠在了一起,像是两株分不开的藤蔓,缠绕已经深入骨髓。玄澜显然心情极好,低头亲吻他的发丝,在他耳边轻笑着说,“自己喝还是朕喂你喝?”

    “……滚开!”纵然声音嘶哑姿态羸弱,然而他的气势也丝毫不减,一双寒眸冷如霜剑,实在是憋了满肚子气。

    他接过白玉碗,将碗中雪莲水饮尽,放下碗拿起碗边上的锦帕,欲擦拭嘴角,手却又被人握住,抬起头对上一双暗下来的眼睛……祈舜感觉自己动作已经僵了。

    “你够了!已经两天……唔……”话不待说完,就被人堵在了嘴里。

    “你们退下。”玄澜直接一把扯下了罗帐,俯身去亲吻祈舜唇角溢出的一点水丝,敲开他紧闭的牙关,唇/舌交缠,最后分开的时候还扯出了一条淫/靡的水线。

    手不自觉的往锦被底下探去,祈舜忍不住浑身一颤,咬牙切齿道,“早朝……你今天还要早朝……”

    玄澜不耐烦道,“那便罢朝!”

    祈舜眉头一竖便要发怒,“我是这样教你的?!”

    “教我什么?”玄澜低笑着呢喃,手不安分的在他劲瘦的腰上流连。

    “教你……”祈舜惊觉后半句话简直没法说出口,一口气又憋在心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回去。

    玄澜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彻彻底底的暗了下来,心中一动,突然开口道,“阿舜……你知不知道,你并非皇爷爷亲生?”

    祈舜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你要拿这个威胁我?”祈舜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低下头,眼神幽深。

    “并不是,”玄澜正色道,“只是好教你不必有什么负担。”

    “你没有罪,阿舜。”

    “有罪的是朕。”

    “从来都是朕在勾引你。”

    ——所以你不必有什么负担。

    ——巧取豪夺的是朕,一切罪孽自有朕来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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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赶慢赶,好在最后还是赶上了早朝。

    在所有大臣望眼欲穿的等待中,玄澜一身龙袍姗姗来迟。

    众大臣纷纷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还好,还没到“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地步。

    虽然来上朝的时候满脸不耐,但……总归还是来上朝了的。仔细去看,还是能够发现陛下眉目间餍足的神色……压抑下好奇,知道回去一定要好好打听那位太液池上的娘娘是何许人也了。

    陛下亲手抱着一个人进了太液池孤岛上的宫殿,并且一呆就是两天两夜的事情,瞬间就如风过燎原之势,传遍了京城。待到晚些的时候,甚至酒馆茶肆里都在谈论,每个人都是一脸兴奋,两日前还悄悄叹气说翊亲王被软禁的事则早就被忘在了角落。

    民众最是无情,官场斗争自然不如红颜佳话那么吸引人。

    九重深宫锁美人,他们都在想那会是怎样的一位倾世佳人,拥有怎样的绝世容颜,能够把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迷得神魂颠倒的,甚至不顾大臣反对修建了这个一座宫中桃源的宫殿来供着她。

    未央殿里,他们口中的那个人正缓缓从睡梦中醒来。

    祈舜动了动手指,睁开眼睛,入目依旧是锦绣繁华的罗帐顶,转头间发现玄澜并不在,眸子瞬间一亮,想起来玄澜应该是上朝去了。那一瞬间他的心情几乎可以说是雀跃的,勉力支撑着自己坐起,下身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有流出什么不该留在体内的东西。身上的感觉很清爽,玄澜想必是替他做过清理了。

    他道最后浑浑噩噩的压根就没剩下多少意识了。

    他的脸色算不上好看,掀开罗帐,床边的案几上放着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祈舜僵硬着套上亵衣亵裤,最后披上中衣准备下床。整座宫殿的地上都铺了柔软的羊毛地毯,几乎是在双脚落地准备受力的一瞬间整个人就一个软倒,手上也没有多少力气,最后整个人就这么半跪着坐在了地毯上。

    祈舜脸色铁青,想到这两天两夜玄澜都锁着他没让他下床,最后在今天早上临上早朝之前还被硬压着来了一发。

    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事情竟然会转变成这样。

    月前他在边关的时候,还担心自己功高震主,玄澜会容不下他;他一路以来都想着如今的情分怕是不如几年前的时候深了,为防闹得太难看自己先退一步才好;甚至三日前杨清的事暴露出来的时候他想的也是自己有罪,是自己不该对人有那般肖想……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朝夕之间,转眼他就被锁在了繁华宫殿的大床上……

    两天两夜……还真特么威风啊!祈舜简直是要咬牙切齿。

    ……事至如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他狠狠闭上了眼睛,想起来今日早晨那人掷地有声的话语。

    ……什么叫做有罪的是他、什么叫做从来都是他在勾引自己……

    不愿意再深想下去,祈舜扫清了旁边案几上的东西,勉力支撑着自己坐了上去,感觉从大腿根处泛出的骨子里的酸软,脸色很是难看。

    一咬牙,扶着旁边的墙壁缓缓站起,双腿在细微的发抖,走动不过两步就感觉又快要软倒下去,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无力,靠在墙壁边深深的呼吸了两下,然后继续坚持一步步沿着墙壁走着——他决不允许自己最后竟然连站都站不稳。

    他绝不承认这是被人做的,至少有一半原因也是因为饿的——这两天只给他吃一些药粥真是够了!说什么吃多了还要灌/肠麻烦……其实不过是因为自己有力气了便再也钳制不住自己了吧!

    祈舜薄唇紧抿,目光坚毅,做都做了,没什么好矫情的,只是……他又缓缓走回床边,拉响床边的铃绳,然后如愿看见一队宫女鱼贯而入,依旧是朝露领头,低着头就下跪,“公子有何吩咐?”

    祈舜咳嗽了一下道,“上些饭菜过来。”

    伺候的人也有心,送上来的都是一些清淡的菜色,温润养胃,祈舜慢条斯理的吃完了,终于恢复了点力气,强撑着走出殿门,他想看看自己到底在哪里。

    跨出一重两重的殿门,走到最外围的汉白玉走廊上,他直接就愣在了当场——这远处熟悉的宫殿群,眼底下浩渺的湖波,这不是在太液池上是在哪里?

    侍卫不知道他是谁,只是称他公子,走过来劝阻道,“外面风大,公子先回屋吧。”

    脑海中晃过许多零零碎碎的场景,祈舜想起自己被重兵把守的王府,想起这宫殿里许许多多眼生的人,然后死死盯着眼前离岸边足足有百丈远的湖面——他还能够不明白玄澜到底有什么企图吗!

    他一动不动的就站在廊桥上,周身翻涌着怒气,他看到下朝后的玄澜被人簇拥着走到岸边,然后早有准备的小舟过去把他接了过来,知道他听见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他也没有回头。

    他只是猩红着眼盯着湖面,嘶哑着嗓音一字一字道,“你—出—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