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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隆客栈,只有二十岁的孟德才从睡梦中醒来,只见他摇了摇有孝涨的脑袋,然后很是无奈的从床上站起身来.=房间里还是一片黑,很显然外面天还没有亮.打开窗子,外面街道两旁的路灯发出微黄的光亮.看到天还未亮,孟德才再次回到床上躺下,不过他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说起来他昨天晚上三更天才睡,到现在顶多也就睡了两个时辰,可是因为心中有事,所以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孟德才是来自江西抚州府的商人,本身孟家是做皮货生意的,产业在抚州府也就能算得上中等.自从福建大肆修路,将各府县之间的大道修好之后,他孟德才家里便果断的筹集资金,开始跑福建方面的生意.抚州离福建很近,他将江西特产运到猴屿港,很快便可以出售掉,然后再从港口购回一大批外国货物,来回倒腾,只这三年的时间,他孟家便成为了抚州府数得上的富豪.其他商人看到孟家由此发了财,也不甘人后,纷纷跑到福建寻找商机.但是孟家家主眼光独到,提早了半年多与港口上的各店铺打好了关系,占了先机,生意越做越大.
孟家老当家的年岁越来越高,作为家中独子,只得是孟德才接管生意.不过孟德才虽然读书不咋的,但是经商确实是把好手.自打去年起.孟家的生意就一直是他在负责,而且这一年下来,做的丝毫不比老父亲差,甚至还有超出,使得家中的族老全部无话可说.这一次,他出发前,孟家便接了不少的订单,定金也都收了.等到回程的时候,带上所订购的货物,就可以再大赚一笔了.来到猴屿港之后.将原先这次从抚州运来的脱胎漆器,瓷板画以及江西名扇等很快就卖了出去.接下来就只需要收购到所需的货物就可以回去,然后就等着拿到剩下的货款了.
猴屿港这边,往来的外国客商一直都不少,不仅是西洋人.还有不少朝鲜等国家的走私商人.只要你的货物好.基本上就不愁卖不出去.若是这些商人将东西运回过.又受到欢迎的话,下一次他们便会大批量的采购.福建很多的工艺品就是这样扩大销路的.孟德才运来的江西脱胎漆器,瓷板画以及江西名扇等都是在江西久负盛名的,在这边的销路一直都很好.尤其是江西名扇,做工精致,图案优雅而有意境,在福建也很受欢迎,对于那携鲜人和倭国人还有南洋一带的人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这些国家的人深受中国文化的影响,特别喜欢模仿中国的那些文人墨客,因此对这些扇子简直是爱不释手.江西名扇之所以出名,就是在于它是选用精挑细选的上等毛竹做扇骨,制作精细,而且要求每一根扇骨都要大小粗细均匀.而扇面的制作与绘制那就更是将就了.经过人们这样精心的加工,制成的扇子优雅大方,结实耐用,当然是深受喜爱.江西名扇的种类也很多,分为油纸扇,绢扇,黑白纸扇等,各人喜好不同,便也多了几种选择.
这一次福建之行,他所接到的订单当中,本来孟德才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收购到需要的胡椒,琥珀等全都收购齐了,但是还有南洋香料和象牙两种货物没有找到.本来他都以为是一帆风顺的,但是谁也没想到竟然出了意外.本来香料和胡椒一样,都是南洋一带的特产,跑南洋的贸易一向都是耿精忠的福州远洋贸易公司占了打大头.但是由于这几个月,耿精忠一直忙于拿下吕宋岛,加上拿下吕宋岛之后又开始移民,因此福州这边的存货都早已经消耗一空.他能采购齐胡椒,琥珀等已经是撞大运了,但是这象牙与香料确实是紧缺,他一连在整个猴屿港跑了十来天,到现在却依然没有找到货源.这不,最近几天他就一直呆在四海茶楼等消息,但是却一直也没有消息.更让他郁闷的是,昨天一天,四海茶楼居然停业一天,这是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眼看着既定的归期就要到了,若是再不走的话,便会超过当初与买家约定的交易时间,若是到时他还没能买到人家所定的象牙与香料,违约赔钱还是小事,关键是自己的信誉,正所谓一诺千金,做生意尤其如此,若是自己因为这桩生意信誉受损,那么日后家中的生意肯定也会大受影响,抚州越来越多的商人开始跑这条线,竞争越来越大,若是这次办砸了,自家生意缩水是大有可能,每次想到这里,孟德才都感到格外的头痛.
因为货物没有着落,使得躺在床上的孟德才格外忐忑,最后好不容易才熬到东方的天色发白,这时他再也呆不下去了,起身之后披上衣服便走下楼,在客栈门口的早餐铺子里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就脚步匆匆的赶到四海茶庄,他不相信四海茶庄会连续两天不营业！四海茶庄一向都是天刚亮就开门,今天也不例外,由于昨天没有营业,今天一早来的人比往常更多.孟德才虽然来的早,但也就是刚好茶庄开门一小会,进到茶楼里时,就准备向往常一样找个空桌子坐下,然后按照老规矩,在桌子上放了一盒香料以及一根象牙等着卖家上来交谈.
可是就在孟德才刚踏进茶庄,他就发现茶楼里和往常大不一样了.不少的商人一个个都围在最里面,看向茶庄最里面柜.[,！]台的方向,由于前面的人太多,孟德才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在看些什么,当下他也好奇的走进看去.
没走几步,他便又发现了不同.往日里的桌子怎么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一排排的椅子,不过中间的过道倒还够宽敞,没有显得太挤.再往里看,只见在柜台的样子也变了,上面空无一物,而柜台后边的那面宽阔的墙上,竟然挂上了一个巨大的黑板,黑板上被粉笔画出了清晰的表格,分作了数个区域,纲目清晰.每个区域上面都写着字.
"出货区:国货:茶叶区,丝绸区,棉布区,皮货区,瓷器区,粮食区,……;洋货:皮革区,香料区,木材区,金属区……"不少商人看着墙上的区域写的字.不由自主念出声来.茶庄里的原先的小厮登着梯子,手上拿着粉笔和抹布,正在往黑板上面涂改着.茶庄里的商人看到这种情况,纷纷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快速的跑到墙下抬头观望.虽然众人激动.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出声,这也是众人太入迷了.
孟德才看不到便感到十分好奇,越来越靠近柜台.抬起头看了一下茶庄小厮往黑板上写的东西,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却是吓了一跳.原来在墙上的每个表格区域中,都贴着一条条相应的商业信息,比如以洋货下的标注胡椒的表格区域为例,每一个表格区域内都写着一条胡椒货物的信息,比如这批胡椒的产地,价格,数量等,另外对应的每条信息都有一个自己的编号.
每个表格区域内像这样的货物信息多少不等,但最多也不会超过四十条一列,毕竟墙上的面积有限,再多就贴不下了.而且四十条信息已经差不多够用了,很多比较冷门的区域中的交易数量根本没有达到四十条,甚至一半都还没有用到.最奇怪的是,在表格区域最右边的大片表格都是空白的,最上面只有求购区三个字,也不知道到底是要做什么.这个时候后来茶庄里的商人几乎全都集中到了这面墙下了,反应过来的商人们纷纷指着上面的货物信息议论纷纷.
孟德才看着墙上的货物信息,听着身边众的议论,恍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却又有许多的疑问,刚好这时有个茶庄的伙计从他身边走过,当下他立刻一把拉住对方道:"小兄弟,这面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才隔了一天,四海茶庄里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被他拉住的茶庄里的伙计刚好就是刚被提拔的张大金,这一大早以来问他这个问题的已经不下二十个人了,但是他一点也不感到厌烦,新官上任三把火算然烧不成,但是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在听了孟德才的问题,随即笑着指了指右边墙壁的方向说道:"客官,这面墙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不过对面墙上有这边这面墙的告示,那边已经有不少人在看了,您可能只注意这边了,相信只要客官您去看一下就会明白！"
孟德才顺着张大金的手指看去,果然发现右边对面的墙壁上贴着什么东西,不止一张,不少商人都在围着观看.当下孟德才向张大金道谢后,快步来到右边的墙壁前面,在一处人少的告示面前认认真真的将上面的告示内容看了一遍,结果这时他才终于明白那面墙是做什么的.
原来那面墙黑板上标出的左右两部分一个叫作"出货榜",一个叫做求购榜.出货榜上面按照货物的类型,将各个商人出售货物的信息写在上面,若是需要买货的人看到上面的信息感觉不错的话,就可以记下每条信息前面的编号,然后到柜台那里交上一点费用,庄就会提辊主的姓名,地址,甚至可以帮他们相互联系,而且与之前不同的是,就算卖方和买方的生意达成,茶楼也不会再从中抽成,因为之前货主登记信息,以及买主索要货主信息时,都已经交了钱,所以抽成就免掉了.
至于求购榜上面为什么是空白,在告示的也有声明,由于这个办法才刚刚施行,还没有人发布求购信息,因此请有需要的商人去最里面柜台登记,随后很快班可以将信息标注上.求购榜上与出货榜是相对的,榜上将公布一些商人需要购买的货物信息,先前看完告示的已经有一些商人先去登记去了.
搞明白了出货榜的作用后,孟德才立刻快步跑到出货榜前,认真寻找起关于香料与象牙的信息.他直接看向洋货区,然后一条一条的看下去,正所谓苍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中间十五条时,看到一条关于出售象牙的信息,这让他立刻大喜过望,又看了一下象牙的价格和数量,结果便是大喜,喜的是这批象牙数量不少,完全满足他的需求.随即便再次开始寻找香料的信息,最终让他在最后倒数第六个表格发现了目标,也同样的,数量足够满足他的需求,但是价格却比之前高上约三成,若是按照这个价格买下,恐怕就算是运回到抚州,他也赚不到钱了.
不过这香料却关系他们孟家的信誉,所以就算是赔钱,他也不可能放过,因此他立刻记下这条信息前面的编号,然后立刻跑到柜台交上两块大银元拿到了货主的信息,然后立刻按照信息飞奔着去找货主,因为刚才柜台上的掌柜已经告诉他,之前已经有一个商人去找那位香料的货主了,虽然现在还没有传来货物交易成功的信息,但是以香料这么抢手的形势,谁也不敢保证那批香.[,！]料不会被人家吃掉大部分?
孟德才的运气不错,当他找到货主时,对方正在和两个想要买香料的商人讨价还价,孟德才立刻毫不客气的加入进去,结果他最后又以高出标价一层成的价格买下了这批香料,而他运回抚州的售价还没有这个价格高,若是再算上运费的话,他肯定是要赔了钱的了.不过幸好之前运来的各式货物赚了不少,而且又保住了声誉,因此孟德才还是很高兴的.猴屿港像孟德才这样的商人还有不少,而四海茶庄推出的这个出货榜也随着这些商人之口,很快传遍了整个猴屿港,进而引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