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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空含怨饮恨、激昂高亢的说辞引起了陆尘内心的共鸣,听到昊空这番话,陆尘只觉内腑气血奔啸似海、好似将万马放养在一望无际的绿野平原中无缚奔腾一样不能自已。
“铸……天……这是何等高手才有的胸襟啊,光是这想法就够吓人的了。”
昊空收回指向天际的手指,一字一句道:“可惜,我主功败垂成,被太盘等人暗算,神霄殿、杀孤城十八万好手尽数被诛,我主痛惜部将,将一生所学化归煞之天道,拟天地至理,定一殿之神霄,这便是神霄殿的由来。”
陆尘仔细的听着,不敢把任何一个字忘记,这牵涉到上古神魔大战的起因,更是牵涉到陆家一脉生死存亡的大事。
这时,昊空盯着陆尘的目光有所缓和,幽幽一叹间,他说道:“我主失败,但他的意志没有随着神魂肉身泯灭于此,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神霄殿上。你身上的殿图便是我主为铸天而初凝的一件法宝,我主说过,只要锻出此宝,便可立于天地间,成为真正的主宰。”
“主宰?”陆尘拉开自己的衣衫,难以置信的看着神霄殿图:想不到邪魔铸天竟然有如此的能力,敢铸天御界。
昊空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条路很难,我主早已料到,他钻研天地至理、大道五常,终得一法,便是煞道,这煞道与六道不同,求的是修炼真正的天地至理,并且他已经算出,以凡体肉胎修炼此诀,配大衍秘法、众生法相,方才可以成功。此路艰难,从伊始便要忍受杀生之苦、三界为敌,故此被我主誉为“杀孤”。”
“杀孤之路,尸血铺就,是铸天巨头所言?”陆尘想起了巫婆婆给他的箴言。
“没错。杀孤之路,嗜血屠生,不至道一,永生无尽。此乃我主临终遗言,昊空莫不敢忘。”昊空郑重其事的说道,听语气,真不如镜老说的那样,昊空是一个背主犯上的人,反而是一个死忠者。
此刻,陆尘真有些佩服起铸天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天圣、大尊对他死心塌地,甘愿奉献生命也无丝毫埋怨?
昊空说到最后,不禁动容,声音柔和道:“我主离去,杀孤城皆哀,我和镜子都是主子创造的,虽然主子没有意思将衣钵传下,我等也不想他最后的遗愿无得而圆,所以我和镜子设下远古劫之局,就是要寻找那可以铸天之人。陆尘,即使你随六代神霄殿主一样陨灭,煞道也不会因此灭绝,我们还会寻找主子的衣钵,直到有铸天一日。可经过我和镜子的观察,你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人选,并且此局已开,三界之首已经有人知道关于煞道的强大,你逃不了这个局,不想死,就咬紧牙关给我撑下去。”
“撑下去?”陆尘凄然一笑:“你说的轻松,换作是你,可能忍受离别之苦、丧亲之痛、孤寂之命吗?昊空,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撑下来的,我的朋友,我的那些过命的朋友都因此而死……”
“便是没有你,他们也终于坠入轮回的一日……”昊空不听陆尘之辩解,厉喝道。
陆尘终于明白了,昊空不仅仅是一个死忠者,还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疯子,想改变他的想法,除非天塌地陷、混沌重开。不想跟昊空争论下去,陆尘苦笑道:“所以你安排了这一切,把开天石斧交给我,让我将黑煞心火提升至十二品,就是见你这一面,告诉我这许多?”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昊空砰的一声站起,坚硬的石崖都留下了他深深的大脚板印记:“你知道了前因后果,并非结束,而是开始。”
“什么意思?”
“神霄已陨,煞道玄机随我主而逝,天下无人再能领悟煞道玄机,如果你想永享安宁,必须再悟玄机,这一点我和镜子都没办法帮你,也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
“神霄灭世境难道不是终境?”陆尘惊讶道。
昊空戏谑一笑,指点道:“难道你没发现,当你成尊之时,已超越了神王境吗?而煞道三境神王境到头了,日后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安排你什么?镜子也无法帮你?反之,你要救镜子。”
“镜老?他在人皇的手上……可是我与人皇还相差太多。”陆尘无力的叹了口气。
圣阳宫,人皇,最强的太虚天圣,天圣中的霸主,自己一阶尊境,何以力敌?
昊空皱眉道:“没有信心如何能行?我现在告诉你,镜子不是人皇的对手,人皇也暂时杀不了他,但终有一天,人皇不会放过镜子,镜子知道的太多,等到有一天镜子将所有事想起来,就是他的死期,你想镜子死吗?”
“我当然不想,镜老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
不等陆尘说完,昊空打断道:“那就行了,听着,你的敌人远不仅仅是人皇这般简单,他之所以遇你不杀乃是因为镜子的缘故,但这些年我觉得很奇怪,他似乎很了解我主,也正在谋划着什么,且不论他在想什么,绝对不是好事。而他也一定不会留你。你自己看着办。”
陆尘沉思半晌,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始末,体会着昊空话中的严重性,他渐渐接受了昊空的话了。
不管镜老做了什么,昊空安排了什么,说到底他们都救过自己,娘也活过两世轮回,这对爹来说等同恩同再造了,镜老对自己的恩情更不用提,他用无上的秘法将自己记忆阻挡在识海之外,忍受的痛苦不会比自己少,虽然他们都是为了铸天的遗愿,不惜和整个天地作对,但一片赤诚之心足以令人钦佩。
归根究底,命运的轮盘已经转动起来了,没有回头的可能,陆尘不想死,更不想自己的家人遭殃,加上门族对自己的轻视、妻儿以后安危、镜老的安危,无论哪一点都足够让他拿出全身心去付出。敢担当,才是真男子。
“我要怎么做?”陆尘问道,眼中的晦暗愤恨之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便是铮铮铁骨坚毅之色。
昊空笑了,开怀的大笑:“好,我告诉你怎么做。”说话间,昊空一步踏出,口念神咒,魔音荡起,天地幽幽、浩古长空杀气蒸腾,拴在九根石柱上的法相全都活灵活现了起来,他们每个人抓起一根巨大的铁锁抛向陆尘。
陆尘没有动,他根本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九根铁锁将自己缠住,跟着一拉一扯的,将八体全都从他的体内扯了出来。
铁锁首尾相链,交错盘缠,各缚一法体,其中一根大锁将陆尘本尊死死捆住,挣脱不开。
陆尘不解的抬起头,喝问道:“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昊空冷冰冰的抬起手,粗如山峰的手指轻轻一挑,陆叛身上的黑煞心火呼的一声飞到昊空的手掌心里,跟着纵身飞出,一掌拍下将黑煞心火按在陆尘的眉心当中。
恐怖的火元比霄天圣的命火还要强大百倍、千倍,入体的一瞬间,陆尘全身不受控制的燃烧了起来,黑漆漆的烈焰将他身体重重包裹,只有神霄法眼两道寒光迸射而出。
几乎就在同时,八体痛苦的燃烧起来,九个火人,黑色的火人挣扎着想从铁锁中逃出,奈何九锁至强至圣,牢不可破,任凭陆尘如何用力,都挣脱不开那无名的铁锁。
做完这一切,昊空随手一挥将陆叛和李化元打入空间消失:“我把他们送走,日后你自己去找,这是我主留下的真正心火,你体内修炼的心火火元便是此火中抽离出来的,是时候让你吸收了,将此火吸收之后,将扛天龙石砸粉,你就能离开这里,到时候远古劫便会降临于世,所有门族都将出世,如今的神界尊境高手还是不少,只是碍于古神太盘的法令不敢在神界中胡作非为,但远古劫降临之后,古神也没有功夫理会他们了,到时将是整个神界变色的时候,如何应对远古劫,全看你的了。”
说完,不等陆尘问起,昊空将其器魂高高抛起,其魁梧的身躯也飞射入高空,陆尘眼睁睁的看着昊空由巨大到顶天立地的身材慢慢的幻化最后变成了昊空锤的真正器魂,那森罗万象的漆黑宝锤。
“此处乃是我主以力独创之地,三界六道无人可以发现,你大可以放心修炼,我能在这里与你说话,乃是我主圣恩,今日我余愿已了,将本命神魂还于我主,自此之后,天下没有昊空,只有开天圣物赤幽宝锤。陆尘,镜子就交给你了,莫要让我等失望。”
这一刻,陆尘明白了,昊空的修为只有在这黑崖中才算是巨头,而他因为想完成主子的遗愿和器魂分开,一旦融合,昊空或者说扛天,都将消失,留下的就只有名为“昊空”的赤幽宝锤。
“你记住,每次远古劫开启,天外便会有九枚天石陨落,分散八方,齐集九枚天石,才能得知天地间最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关乎三界六道的至高无上的大道至理,得到他才有可能铸天。我主当年,只得八枚……”
说完最后一句话,昊空的声音远逝,其千世万载修炼出来的肉身变成了昊空锤,一件开天圣物。昔日邪魔铸天魔宝开天圣物终于重现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