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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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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处林间小道,身穿蓝白色长袍的紫胤负手缓慢地走来,他的身后是一身红衣的红玉,额上剑纹靓丽如初,落后于紫胤几步,始终垂着眸子。

    突然,紫胤顿住了步伐,眼神定在某处。

    红玉差点撞了上去,表情有些紧张,见他没发觉,微微松了口气,讶异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穿着蓝衣的人压在穿着白衣的人身上,两人身旁躺着一把剑和一条绳子一样的东西。

    “过去看看。”紫胤沉着声音道,靠近后才发现是一男一女,只是被压在下面的男人情况似乎不怎么好,气息若有似无,脸色漆黑,像是被什么邪物入侵了一般。而他身上那蓝衣女孩身上的气息和红玉很相似。

    紫胤半蹲着身子,让红玉把女孩抱到一旁,伸手搭在白衣男人的脉门处,灵力运起,输进他体内,想试着能不能将那股邪气给驱散掉。

    但探查入他身体内部,紫胤发现那股邪气极为浓稠,他的灵力刚一进去就被吞噬掉,还好他反应快及时退了出来,不然他也会受到邪气侵袭。还有一点奇怪的就是,明明是必死的局面,可好像有股气在保护着他的生机,不至于让他断气,但情况也不是很乐观。

    紫胤起身,看了看红玉手中的人,刚欲开口,目光一凝,脚步加快走至魔剑旁,炯炯的目光落在魔剑剑身的符文上。不停地打量着它,伸手想要触碰剑身,却被一阵耀眼的蓝光给弹开。

    紫胤甩了甩手,眼里更添一抹火热。也许只有在碰到好剑时,这位稳重内敛的真人才会表现出这般痴迷的一面吧。

    “主人……”红玉扫了眼地上的男人,弱弱出声,当务之急是救人吧,一见到名剑就什么都顾不了的主人,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她略显惆怅地想着。

    紫胤回神,想到应该做的事,尴尬地掩嘴轻咳一声,微微皱眉,对着魔剑异常严肃地道:“如果你想救他,就不要抵抗。”魔剑没有反应,他伸手没遇到任何抵触地将它拿起。

    而后紫胤背起人,对红玉点了点头,“回去。”顺带把他们的一堆行李也带上。

    蛟龙等到人走后,才动弹了下身子,它在那两人靠近的时候就醒了,连忙收敛了气息,它现在属妖,对于修仙人士还是有些畏惧的,更何况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碰到妖,无不是赶尽杀绝。

    等到它蜕变后,自然就不怕了,因为到那个时候它就属于神兽的范围了,也能化为人形。至于叶孤城和龙葵的安危,它倒是没感受到恶意,所以它还是找个地方先缓解下体内的疼痛吧,等之后再和他们联系。

    昆仑山一处小山凹里,一栋小木屋靠山而建,门前种着几棵槐树,还有一处围栏里种着花。

    紫胤自那一战后,辞去了执剑长老的职位,带着红玉和古钧住到了这里。陵越和芙渠偶尔还会过来看望看望他,陵越如今已是天墉城掌门了,能来的时间越来越少。

    把两人安顿好,紫胤为叶孤城服了点药,缓解了下他脸上的黑气,把红玉叫到屋外,神色又恢复了冷漠,“那个女孩,跟你是一样的情况吧?”气息和魔剑相近,而且刚刚居然差点把他打倒,只为了能陪在女孩身边。

    红玉颔首,“的确如此,不知道在她那个年龄,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做出那样的举动。”思及自己的过往,她眼里印上点点阴影。

    紫胤好似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朝她淡淡一瞥,“我去看看那把剑,你照看下他们,醒来就过来告知我即可。”说着就匆匆忙忙去了单独开辟出来放剑的房间。

    “……”什么悲伤什么惆怅,所有情绪一下子失踪的无影无踪,红玉忍不住想扶额,他这样的一面可不多见呐。

    “这里是?”红玉扭过头,看到一脸迷茫的龙葵正扶着门沿,身形单薄,惹人怜爱。

    红玉走过去,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里是昆仑山,我和主人在山下发现昏迷的你们,然后就带上来了。”也许是有同样身份的缘故,看着她就觉得很亲切。

    “多谢,我叫龙葵。”龙葵眨眨眼,想到某个人,“你有没有看到和我一起的一个男人?”也许是怕又出现上次分开的情况,她继续道:“他穿着白色衣袍,白面微须。”边说边比划着,语速有点快。

    红玉脸上露出些许为难之色,看着龙葵脸上越来越浓重的担忧和不安,终是轻轻一叹,“他……情况有些不妙,我带你过去看看。”也忘了和紫胤说一声。

    一听这话,龙葵心中一紧,麻木地被红玉带到客房里,叶孤城正躺在床上,呼吸微不可闻。

    呆了呆,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僵着脸,步履沉重地走到床边,看清楚他的情况后,眼眶微湿,握握拳,强压下心中的酸涩。

    握住他的手,龙葵闭目,身周泛着淡淡的蓝光,红玉在一旁看着她,心中的猜测越发确定了。

    龙葵同样感受到了那股黑气,很奇怪的是,她的灵力碰触过去的时候,那黑气好似遇到什么克星一般,连忙退散,可还有一些差点袭击她,魔剑刚好从窗户那里飞来,将已成实质的黑气打散。

    红玉惊讶的目光落在魔剑上,没想到这把剑居然这么有灵性,而且思维似乎和剑灵是分开的。

    想到了一些问题,目光微闪间,她想起白蘅给她的一颗救命圣药,“那个……我们的包裹在哪里?”她摸摸有些烦躁不安的魔剑,大约是察觉到那股黑气的威胁性。

    红玉点点头,“我去给你拿过来。”刚一推门就看到头上顶着鼓包的紫胤,脸色沉沉地抬起手,正准备敲门的样子。

    “……主人你怎么了?”红玉克制住嘴角的抽搐,怎么那么像被什么东西给打了,再回头看了看魔剑,心中顿时了悟。

    紫胤没说话,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看的太入迷了,结果魔剑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猛地弹起,正好剑柄砸到了他的额头,然后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红玉也没指望他回答,微微欠身后与他擦肩而过,去旁边的屋子拿东西去了。

    龙葵此时回过头来,看到紫胤,脱口而出一句“哥哥你头发怎么白了”。

    紫胤皱了皱眉,淡漠道:“我不认识你。”哥哥?他可从来没有一个妹妹。

    龙葵哑语,细细打量了紫胤一番,发现他的确不是花满楼,两人气质完全相反,而且这人眼睛是完好无损的。

    “抱歉,你和我哥哥长的一模一样。”认识到错误的龙葵道了歉,紫胤点点头,也没打算同她细聊,只是在看向魔剑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热度。

    红玉这时回来打破了一室的沉凝,感受到房中压抑的气氛,瞥了眼一旁存在感极强的紫胤,心中无奈之感升腾而起。

    龙葵接过红玉递过来的包裹,打开翻找了一遍,找到一个白色小瓷瓶,拔出塞子往手上一倒,黑色的小药丸滚了出来。

    还好在。龙葵松了口气,捏着药丸往叶孤城嘴巴里面送,结果他牙齿闭的死死的,她一时被难住了。

    倒是紫胤看不过去,上前按了叶孤城的几个穴位,揉了揉,示意龙葵再试一试,这回成功了。

    紫胤替他探了探脉门,发现黑气已然消失,心中一震,望着龙葵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奇异。而这药更奇怪,先是破坏他体内的生机,之后又开始建立渠道,极快地恢复着,顺带还排除体内的杂质。破而后立,这样一来,他的身体就直接成就先天之体了。

    叶孤城的呼吸逐渐平稳,脸色也正常起来。龙葵握着他的那只手上满是汗水,刚才是紧张的不行。终于确定他没事之后,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有些虚脱了。

    看龙葵这副架势,红玉就知道龙葵是要等他醒来的,所以也没打算在一旁做背景板,轻轻出了声:“姑娘,我们先出去了,那边有卧榻,累了的话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扫了眼龙葵紧握着的那只手,她的眼里涌现出点点羡慕。她所想的,大概一辈子都得不到吧。也罢,陪伴一辈子也一样,无关情爱。

    龙葵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笑了笑,“多谢你们了,我叫龙葵,他叫叶孤城。”因为担忧,她都没想到救命恩人这回事。

    “我叫红玉,是剑灵之身。”红玉收到龙葵震惊的目光,对她微微一笑,指了指紫胤,“他是我的主人,紫胤真人。”

    紫胤嘴唇动了动,并未出声。他曾经多少次说过让她不要再叫他主人了,可惜某剑灵太固执,不愿更改,最后也就随她了。

    介绍完后,“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红玉把紫胤拉了出去,离那房间稍微远了点。之后察觉到自己冒昧的举动,连忙松手,半伏下身子,“红玉冒犯,请主人责罚。”其实猴儿说的对,她的确是怕着紫胤的,也许是因为太过惶恐了,所以患得患失吧。

    紫胤深深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许久长叹一声,“你……罢了罢了。”轻微幅度地摆摆手,他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毫无感情的背影。

    红玉只觉唇间溢满苦涩,缓慢地直起身,手紧了又紧,垂着头往厨房去了。快正午了,是该弄吃的了。

    站在灶台前,红玉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自上次和欧阳长恭大战后,屠苏身死,她也受了不小的伤,回到天墉城时已是强弩之末,红玉剑上出现的裂纹,因为紫胤找到了不少材料进行修复,才才恢复如初,就算如此,她也是休养了很久才恢复过来。

    爱徒的逝去,对紫胤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如今的他,比之以往,更加沉寂了。偶尔只在遇到好剑的时候,她才会觉得他是原来那样的。她心中隐隐有个想法,却不知道该怎么实现。

    “你说,我跟你哥哥很像?”紫胤这时又回到那间屋子,看着龙葵一副专注的模样,心里漫出一丝古怪的情绪。对于和自己像的人,他心里好奇居多,当然最主要的是看能不能把剑借到手观摩观摩。

    龙葵听到他的问话,歪着头想了想才说:“长的是一样,可又有很大区别,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喜欢养花,热爱生命,是个很美好的人。跟道长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有种被嫌弃了的感觉,紫胤肃着脸,“大约是我的前世。”他这般说着,眼睛盯着放在一旁的魔剑不放。有了剑灵,蕴出灵性的剑,他大约也只见过这么一柄。

    龙葵看了紫胤好几眼,才干笑着憋出一句:“呵呵,道长你真爱说笑。”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和哥哥会有联系,更关键的是,世界不同,一般来说不会有交集,也许长的一样只是巧合罢了。

    “……”心中第一次出现了无语的情绪,紫胤被堵的表情也变得奇怪起来。

    龙葵轻笑一声,把魔剑递到紫胤面前,“道长是想借剑观看对吧,直说就好。”他的眼神企图性太强,让她想不注意都不行。

    魔剑发出淡淡的蓝光,似在抗议,龙葵安抚地拍了拍它,“人家救了我们,让他看看也不会吃亏。”这样它才消停下来。

    紫胤尴尬地接过,发现重量比之之前要重了许多,起身正要离开,又被龙葵叫住,“道长,不知道能否拜托你一件事情。”

    紫胤疑惑地看向她,“你说。”

    “道长你这般爱剑,想必剑术上的造诣一定很高。”她目光柔和地落在叶孤城身上,“他喜爱剑道,一直在努力寻求方法提升自己,所以我想请你教教他,收他为徒也未尝不可。”她扭头直直盯着紫胤,表情尤为认真。

    紫胤皱眉,思索一番后才道:“收他为徒是不行的,教教的话倒是可以。”叶孤城的年纪已经超了他心里的界限,更何况自那事以后,他没有再收徒的意愿了。

    龙葵也不失望,微微点头,笑着道:“那就先在此谢谢道长了。”他听到应该会很高兴吧,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紫胤见状,连忙拿着魔剑告辞离开,在出门的时候看到出入厨房的红玉,目光幽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主人,矿石找到了。”古钧从一旁走来,恭敬地弯下身子,坚毅的面容满是憨厚。

    紫胤回神,颔首道:“随我来剑炉。”因为他极爱铸剑的缘故,单独开辟了一个房间出来,他经常在里面一呆就是一个多月。

    红玉侧身看过去,唇间逸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