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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霸道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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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

    女子气息不稳地出现在入口,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森然:“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只要他。”

    苏砚词眉间一跳,笑意凝在唇角。

    楚焦身形略怔。脸上的笑意却越发狰狞起来:“哦?若我杀了他呢?你待如何?”

    谢天意懒得和他打嘴炮:“放开他。”

    楚焦冷笑,扬手做了个手势。眼见长鞭又要落下,谢天意不管不顾地甩了一巴掌过去:“老娘让你放开他!”

    清脆的巴掌声突兀响起。牢吏扬起的长鞭在半途中软软地收回去势,刑室内的侍卫们同时间错愕地张大了嘴巴。据谢天意目测,每人塞两个鸡蛋进去应该不成问题。

    楚焦怒极反笑,伸手卡住女子细白的脖颈:“你竟敢打朕。朕待你如此,你就是这样回报的么!”手掌蓦地收紧。谢天意只觉得呼吸困难,连带着眼前的事物都模糊起来。

    “呵呵……由着我风流不堪的名声流传街头巷尾,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我,亲近我,将我这一生都禁锢在这冰冷寂寞的宫殿之中。”谢天意咬紧牙关,费力吐出模糊字眼,“你这样的疼爱,只教我生不如死。”

    “皇兄,你和西泽国主,又有什么分别。”

    楚焦神情阴晴不定,卡在谢天意脖颈处的手掌却开始剧烈颤抖。最终撤了手臂,狼狈后退。谢天意跌落在地,抚着胸口大力呼吸。

    刑室内的一干人等早已伏首跪下。谢天意不待顺过气来,就唤牢吏解开绑住苏砚词的锁链。公主大人连皇上都敢打,牢吏此时怎敢不听她的话,忙呼啦啦地去替苏砚词松绑。

    苏砚词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发髻散乱,眼眶通红,脖颈上的紫红手印很是明显。她颤巍巍地伸出手臂,似乎想要拥抱他,却又在触及他的伤处时,惊慌地撤回了手。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脸畔,嗓音里夹着几分哽咽:“我来晚了。”

    她的手心温热柔软。苏砚词模模糊糊地记起,某天夜里惊醒,恍惚之间觉察到耳畔的清浅呼吸。女子不知何时睡在了他的身侧,将他冰凉的手揣在怀里,尖尖下巴抵着他的肩头。他略一低头便能嗅到她身上清淡的香气。两人的长发纠纠缠缠地绕在了一处。

    像是某种不可言说的预示。

    太医署被谢天意搅了个鸡飞狗跳,凡是活着的能喘气的,都被她带去了一梦轩。瞧着床榻上面色灰败浑身伤痕的男子,众人都是暗暗倒抽了口凉气。也不敢耽误功夫救人,彼此传递了个眼神,太医们开始分工合作,清理,涂药,包扎,手段熟练有条不紊。

    公主为了苏砚词连龙颜都敢触犯,他们要是在这当口弄出了什么岔子,保不齐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碾碎了药丸兑水给昏迷的人儿灌服了下去,瞧着男子虽然仍是双眼紧阖,呼吸却是渐渐平稳了。太医们揩着头上的冷汗,和苏砚词一同经历场生死,此时分外想念家里的老婆孩子热炕头。

    守在一旁的女子一直沉默着。头发东倒西歪毫无仪态,脖颈上的紫红掐痕也是骇人,她却毫不在意,只拿眼盯着伤重的男子。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始终没有分开。

    众人散去。屋内烛火噼啪轻响。再三确认了苏砚词清浅的呼吸,谢天意紧咬下唇,暗自下了决定。

    狂奔到刑室入口,第一眼瞧见的,就是苏砚词唇边绽开的单薄笑意。

    他在笑,可是他的眼里没有光。

    把他强行留在身边,妄图用自以为是的好意感动他,反而给他带来更多的痛苦和折磨。明明察觉了隐伏的危险,却还是为了完成任务不肯撒手,这样自私的谢天意,连她自己都感觉到害怕。

    完不成任务就算了,大不了再回阎罗殿里闹腾一场,

    两日后,苏砚词终于清醒过来。鬼门关前走了一个来回,元气已是大伤,容颜憔悴,星子般的眼睛也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再无神采流转。

    无悲无喜,亦生亦死。

    谢天意只觉喉头发紧。她倾身过去,附在他耳边低声道:“等你伤好,我就送你回家去。”

    “离开这里,好好活着。”

    男子深潭似的眸子泛起轻微涟漪,只一瞬间,千种思绪踏马而过。

    自此之后,谢天意就搬回了自己的寝殿,偶尔也去凌秋轩和男宠们打打马吊消遣时光。只在太医们来替苏砚词换药包扎的时候才进到一梦轩督工。被瞪视得压力山大的太医们纷纷跟楚焦递了奏折,说自己患了心疾要辞官回乡。

    苏砚词一日日地好了起来。内侍和宫女服侍得很是周全,从文渊阁搬来的书册也堆了高高几摞。屋内置了火盆,日夜不灭,饶是外头飞雪压枝,里间也是温暖如春。

    他晓得都是她的吩咐。她已经不太出现,却还是样样替他料想周全。屋里没了女子整日的零零碎语,安静得有些让人不习惯。

    又是换药的日子,太医迟迟不到。衣饰凌乱的少年惊慌闯了进来:“堂哥救我!”

    苏砚词眼皮一跳,忙抬眼看向来人。

    十五岁的俊秀少年跪地哭诉道:“堂哥,我们苏家……没了!”

    “祖父祖母,大伯三叔,苏家上下五十三口,全被公主下令诛杀了!”

    少年抽噎着挽起袖管,那里是青紫遍布的可怖伤痕:“公主将我带回仪元殿,她说已经厌弃了你,她还把我……”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堪的场景,少年再说不下去,只拉着他的手小声抽泣。

    一颗心陡然下落,跌至不可探见的深渊。胸口指尖都发了凉,全身的热气似乎都窜到了脑袋里,叫嚣着,翻搅着,烧得苏砚词双眼赤红,已无暇去探寻少年话里的诸多漏洞。他抖抖索索地摸到藏在垫褥下的匕首,紧紧握在掌心。

    谢天意走进一梦轩,心里头直觉有些不大对劲。这些宫女内侍都是怎么了,看向她的眼神都有股子别扭的疏远和畏惧。

    不就是最近人品大爆发赢了你们几两银子么?有必要这么躲我吗?以后还要不要做彼此的天使了。

    屋内站了个形貌陌生的少年。拿眼小心觑着她,脸上还兀自留着几道泪痕。谢天意正要开口去问,就听见躺在床上的人儿低声开口道:“公主,能否扶我起身?”

    这是他头一次对她说话。声音也顺了他的长相,清醇温和,似一把上好的乐器。

    谢天意以为自己听错。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俯身过去托起他的肩膀。

    耳边却传来布料碎裂的短促声响。胸口跟着一凉,尖锐的刺痛瞬间弥漫开来。谢天意怔怔低头,看着深深刺入的匕首,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浓稠的鲜血迅速喷溅出来,她抬起眼睛,看见对方脸上明显的恨意。

    内侍们被这番突变吓得失声尖叫,有反应快些的已经迅速奔出鬼吼鬼叫起来。谢天意虚虚扶住案几,大力喘了几口气将那穿心刺痛强压下去。她朝着一众瑟瑟发抖的奴才们叮嘱道:“告诉皇兄,不许为难苏砚词。”

    余光扫过瑟缩在角落的少年,谢天意弯唇浅笑:“苏砚词,记住我说过的话。”

    女子颓唐倒下。黑暗铺天盖地,潮卷而来。

    苏砚词是后来才知道了那些事情的。

    比如楚焦派人去了趟苏家,挑了神色最为怯弱的少年带回。他说,朕吩咐你做的事,若是露了一丝马脚,整个苏家都会就此消失。于是少年战战兢兢地出现在他面前,演了一场纯属虚构的离间戏。

    比如她早就知道了那把匕首的存在。却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提及半字。

    再比如夜夜笙歌的凌秋轩,不过是男宠们自行取乐,为了赏银做的一场戏罢了。

    还有造办处送来了新制好的木轮椅。匠人说,公主怕凉着他的身子,特意吩咐缝上厚厚的软垫。公主还说,等木轮椅做好,她就能推着他去看庭院里的腊梅了。

    苏砚词垂眸不语。朝夕相对了月余,他见过她展颜微笑,也看过她像个孩童似的哭红双眼。他还记得她出现在刑室入口,素衣乌发,神情冷肃地对众人道,我只要他。

    他也记得当时痛到麻木的自己,在听到她的声音后,胸口泛起隐隐酸涩,几乎要落下泪来。不能说出口的隐约期待,在女子瘦削的身形出现在眼前时,蓦然成真。

    是他愚钝。跟之前的楚瓷判若两人,这样真实明朗的女子,根本不可能做出残忍的事情。

    谢天意到底没有死成。刀尖离着心脏只差了毫厘,堪堪保住了一条性命。只是这具身体在少年时受过太多摧残,现在又遭到这等重创,人虽然是救活过来,可是太医们心里都清楚,公主怕是熬不过年底了。

    谢天意也是心知肚明。清醒的时间逐渐缩短,她陷入越来越长的深眠中。明明觉得肚饿,进到嘴里的美食却是味同嚼蜡。作为一个资深吃货,她表对现在的状况表示很心塞。

    听说苏砚词仍在一梦轩里养伤,安稳无恙,谢天意偷偷地安了心。

    苏砚词和楚瓷之间,早该来个清算。只是不知道,这刺心一刀能否抵得了剜骨之恨。

    龙床上的女子娇喘连连,楚焦却是愈发觉得焦躁。狠狠扯住一束乌发,听到身下人的吃痛尖叫,他终于浑身颤抖着爆发出来。气喘吁吁地伏在女子身上,楚焦狠狠咬住对方细滑的颈畔。

    本意只是想挑起二人之间的嫌隙。他却到底低估了文弱书生的手段。苏砚词被剜骨之后,从刑室里偷偷带出了一把匕首。听得苏家倾灭,毫不犹豫地刺向阿瓷。

    偏偏阿瓷倒下之前,还心心念念着护他周全。楚焦双眼烧得通红,摔碎了上书房的所有物事。直到通传战战兢兢地来报。

    ——海国派兵,直取皇城而来。

    不出十日,流楚节节败退。楚焦把老将军自请出战的奏折扔了出去,后宫丝竹之音日夜不息,楚焦流连此中,再不理朝政。

    谢天意在短暂的清醒间隙,也曾隔着帷帐,听到几句抱怨和担忧。她只觉得理所应当。昏君的形象是楚焦刻意为之,流楚的覆灭也是他计算好的,

    他早就决意要亲手葬送掉这座空寂的活人墓。否则以他当年谋夺帝位的手段,流楚不该衰落至此。

    下了多日的大雪终于止住。腊梅初绽,日光晴好。谢天意忽的起了些兴致,就着宫女的搀扶坐起身来,自觉精神头还算不错,就让人搬了张矮榻去庭院里晒太阳。

    梳洗的时候,瞧见铜镜里瘦得脱了形的女子,谢天意也是被唬了一跳。连忙在唇上点了些胭脂,将枯暗颜色压下去几分。

    日光斑驳洒落,梅园内暗香浮动。谢天意裹了毯子,舒舒服服地半躺下来。任务已经是没办法完成了。趁着还在人世,多偷得半刻清闲也算赚到。

    正要合上眼皮打个小盹,便有年轻内侍跌跌撞撞地上前仆倒:“公主,莫相叛变!此时正领着海*队强破东华门!”

    斟茶的宫女大惊之下打翻了瓷盏。谢天意重新阖上眼帘,微笑摆手:“不想给我陪葬的,都快逃命去吧。”

    耳边是来来回回悉悉索索的人声脚步声,间或还杂夹着物事掉落于地发出的碰撞声响。不用睁眼,谢天意也能知道在四散逃离之际,甚是有些不忘了顺手牵羊的贪小奴才。

    后来声响就渐渐小了下去,又过了片刻,偌大的庭院便彻底静了下来,只余了寒风拂过枯木之时带起的簌簌拉拉的声响。她觉得有些冷,将身上的毯子裹紧了些。

    耳旁却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应锦一袭浅青长袍,清隽如竹。他弯身蹲下,指尖轻轻拂过女子消瘦的脸颊:“公主,跟我走吧。”

    走?往哪里走?拖着这将死之身又能走得了多远?谢天意闭目浅笑:“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娶个安稳本分的女人,重新开始吧。”

    应锦黯然垂眸,嗓音嘶哑酸涩:“应锦懂了。公主好生保重。”

    终于都走光了。谢天意长叹一声,继续睡她的回笼觉。偏又不得安生,吱吱呀呀的车轮转动,碾过掉落在地的枯枝,带起清脆的断裂声响。

    老娘只是想享受一下寂寞如雪的人生而已啊。谢天意再忍耐不住,一把掀开遮在脸上的毯子。

    煦暖日光斑驳洒进,稍带了丝寒意的薄风惹得白袍联袂翻飞。清瘦男子坐在木轮椅上,温柔了眼角眉间,朝她绽出星河倾落的好看笑容。

    他将她的手轻握掌心。谢天意直愣愣盯着。她从来不知道,他的手也可以这么温暖。

    苏砚词微抿了唇,朝她俯下脸来:“我陪你。”

    喊杀声急急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