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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生生世世都不离你(为欢伯钻石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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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渊听罢表情有些僵硬,却还是挑了挑倨傲的眉,“帝君看到何物,与朕何干?观尘镜十几万年前便被父神封印,从不曾被人用过,朕也一直谨遵父神旨意,凡事顺应天命,不去做那虚无的妄想,不想帝君倒是抢了个先。”

    观尘镜乃上古神物,通晓古今未来,六界生灵之轮回命运,其中掺杂了不少天机。可自从父神盘古寂灭之后,此镜便归入洪荒,一直未被后人找到。帝君乃是上古战神,昔年又和盘古交好,找到此镜想来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据闻使用观尘镜之人,定是神力充沛,修为极高的上神。观尘镜其中的天机乃是不可泄露,使用之人必定也会遭到神力反噬。故而这镜子虽好,却是被束之高阁。不想帝君宁可自损,也要观上一番,不晓得其中有甚精彩之处。

    帝君苍白一笑,“天帝还是莫要这般强词夺理,本君在镜中所见,想必天帝心知肚明,以你二人关系,断不能滋生任何情愫,你若想要灰飞烟灭,本君绝不拦着,但若是要连累阿箩,本君便不得不阻止了。”

    哎?飞灰烟灭?一个双修至于这般严重?

    我指着帝君,万般惊恐地瞧着九渊,“他他他说的可是真的?”

    九渊方才得意的脸色一下子沉到湖底,面上顿时死灰的惨白,苦涩地扯扯嘴角,“阿箩可是怕了?”

    我点点头,一个双修而已,比起修为大涨和灰飞烟灭,私以为,还都不如小命要紧!

    但见他做这般心如死灰状,又是百般不忍心,遂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也不是非要双修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修为什么的,都是浮云,还是留一条小命要紧。”

    “你……”他面露痛色。

    我赶紧补充,“双修不成,你我还是可以谈情说爱的。”

    他听罢一阵疑惑,末了终是无奈一笑,伸手轻轻牵了我的手,指腹缓缓摩擦过我手心的同心印,那印记一闪,又是颤到心坎的感觉。我十分好奇地瞅着他。

    他放心地笑笑,阴沉扫向帝君,“帝君还是莫要杞人忧天,朕做事,似乎还轮不到帝君来说教!”

    帝君眼风扫至我二人十指相扣之处,眸中染了几分薄怒,一向温润的性子也是失去了耐心,“天帝要作甚本君自是管不着,不过这阿箩,本君是管定了,昔年我与乃父说起来也算是至交,如果天帝若还执迷不悟,做出这等败坏纲常之事,本君也只好勉为其难,代乃父管教你一二。”

    哎?原来双修之事还是败坏纲常之事?可月老却不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这是世间最美妙之事,令人食之入髓,奥妙至极。

    一时间该听谁的,我又拿捏不准了。只好将眼光瞅向九渊,看他作何解释。

    可他却好似没看到我的目光,嘲讽对帝君一笑,“帝君何以断言管定阿箩?昔年若不是朕一时疏忽,她便不会是倾华,不是倾华,便不会为他人做垫脚石,被帝君夺心毁魄。帝君倒是历劫重生,九歌却险些灰飞烟灭,你二人姻缘便自此了断,帝君苦苦强求,可问过朕的歌儿可还愿意原谅你?”

    帝君眼中一痛,“本君自会向她请罪,但若天帝还是这般纠缠,休怪本君无情。”

    “笑话!帝君此番,也太过于自信了些。朕的歌儿素来杀伐果断,不关心人情冷暖。若非因着九世渡劫凤凰涅槃,不幸烧伤了彩羽,落在周国边境被你顺手搭救,便欠下了一世的债,才会因果轮回,作了凡人去还债。若不是她性子素来清傲,受不得人恩惠,怎会与你结识?而帝君便认为,她这一世情劫是真心爱上了你?”

    但见帝君面色有几分龟裂,“真心与否,本君心里有数,不需天帝来评判。”

    九渊冷笑一声,嘲讽道,“歌儿性子贞烈,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若她真的爱你,当初便不会玉石俱焚,这一切,不过是帝君一厢情愿的庸人自扰罢了!”

    不愧是九渊,骂人都是拿捏七寸,直戳人痛处。

    帝君眼中死灰一片,看向我,苦涩问道,“倾华,是这样吗?你不过是为了还我恩情,当初才与我假意鸳鸯?”

    我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因着他们说的这人都不是我。

    本来做了倾华的替身,心中已是满满的不悦,不想此刻又冒出个九歌,我心中的不悦便越发浓烈。因为方才九渊情动之时,唤的名字,便是九歌……

    莫不是,九歌才是他所爱之人?

    此觉悟将将生于心头,竟觉心口涩涩发疼,好似要将我撕裂。

    我紧紧抓了九渊的手,指甲生生陷入他肉里,见他眉头紧蹙,我却还未解气,只将指甲再掐紧些,再紧些。待听他闷哼一声,心中那股难过方才好受些。

    九渊任我将他掐出血痕,担忧地望了我一眼,那眼中竟带有一丝不确定和受伤,“你心疼他?”

    我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死死掐着他,待到手中湿腻一片,方知他的手竟被我掐出了血。

    九渊面上一片惨白,面无表情与帝君道,“是与不是,你我心知肚明,她那般聪明,又岂是任人宰割的性子,若非为了报恩,又如何会自降身份,沦为凡人,却不想,却被你这个负心汉害得有去无回,不过好在歌儿回来了,你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朕都会千百倍奉还于你!”

    帝君目光死死琐着我,“本君不信!定是你胡诌乱造,想要挑拨我与倾华的关系,你休想!”

    本仙也不信!

    因着倾华的故事我曾听小狐狸说过,在昆仑虚也听玉辰透露一二,从他二人口中知晓的版本是,帝君与那倾华是两情相悦,可不是一个人单相思的苦情戏。此番被九渊一盘否定,未免太过武断。

    “事实摆于眼前,由不得帝君信与不信!”九渊冷笑一声,声音突地不耐起来。

    帝君望了望我,再望望九渊,忽地苍凉一笑,“不愧是天帝,挑拨离间的功夫如斯厉害,让本君自叹弗如。”

    说罢,深情望着我,那眼底带有一丝一去不回头的意味,“不过倾华,今日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带走!”

    九渊浑身戾气暴涨,凤目眯了眯,一记眼刀射过去,“如此,便看帝君有没有这本事了!”

    说罢,画了个仙罩将我罩在原地,叫那四处乱窜的仙气不伤着我。然后罡风一扫,一道金光直直朝帝君打去,帝君堪堪接下这掌,二人斗做一处,一金一赤的仙光划破了这黑寂的寒夜。

    至此地步,要是再推不出其中因果,我算是白活了这几千年!

    帝君与倾华的故事我略有耳闻,已然明白了个大概,如今初次听到九渊唤九歌,方知那倾华定是这九歌是同一人。千年前九歌为了还凡人帝君的恩情,不得不剃仙骨,轮回为人,不想还了帝君一世情爱,被帝君误杀,险些灰飞烟灭。

    九渊对她如此执着,听闻她历劫落难的消息,对帝君恨之入骨,以致千年来传出天帝与帝君不和之传闻,而帝君也极为识趣地将府邸建到了偏院的极北处。二人争夺不休,偏偏都不约而同地将我当做了那女子的替身。

    一时竟觉心头厌恶。

    莫不是我灵魂此刻占宿的,竟是那女子的身体?

    难怪昆仑虚子唤我上古龙神,想必唯有上古龙神,方能配得起他二人的身份罢。不想我竟捡到了这天大的便宜,做了他二人的心上人。

    心里却不觉有半丝庆幸与欢喜,脑海中只不停回放:我做了那女子的替身……我做了那女子的替身……

    这二人在空中斗得不眠不休,九渊损了不少修为,而帝君为了看那观尘镜,想必元神也有所损伤,如此也算得上是旗鼓相当,斗得不分上下。

    一腔情爱付诸流水,我看看帝君,再看看九渊,二人横眉冷对,剑弩跋扈,竟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那唤作倾华和九歌的女子!

    一时怒极攻心,竟生生吐出一口鲜血,九渊急急飞身下来,“歌儿……”

    我捂着心口,那一阵疼痛,痛得我浑身冷汗,喘息道,“你,你莫要如此唤我……我不是……”

    他眸光一紧,急急上来哄我,“好好好,你不是,不论你是谁,我爱的是你!只是你!”

    胸口的疼痛缓解了三分,“当真?”

    他定定望着我,嘴角鲜血妖冶夺目,眸中如二点寒星,“当真!”

    他重重点头,将我揽入怀中,像是怕失去什么宝贝的东西一般小心翼翼,那模样让我瞧不出一丝假。

    可却是更加心酸,他竟然爱那女子至深,竟连我这假冒的也是如此深情?

    心下更是一阵苍凉……

    “放开她!”帝君见此,低声叱道,一道赤光打来,九渊抱着我躲闪不及,生生挨了这十成神力的一掌,一口鲜血吐在衣袍上,晕开了一朵妖冶的赤染花。

    “九渊!”

    我悲痛唤了声,这才发现见他受伤,竟比见到我自个受伤还要心疼。

    他安抚一笑,那血丝顺着他寡薄的唇瓣流下,叫我心头一颤。

    “无碍。”

    他声音沙哑,抬手抹去了唇际的血痕,就算是这般落魄的动作,也做得如斯优雅。

    另一只手紧紧扣着我的,殷切切问道,“你莫要再离我而去,可好?”

    我心如撕裂,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他揽了我入怀,“昔年是我没保护好你,致你历劫出了差错,被别人所救。然你心高气傲,又不听我劝阻,偏要下凡历劫。这千年来我每日备受煎熬,恨不得与你一同灰飞烟灭,只是,我相信,你不过是躲起来了,害怕面对我,你终有一日会回来,终有一日会看到我的心,所以我便等,等到你愿意接受我的那天,如今终叫我等到,又如何会放你走?”

    如今终叫我等到,又如何会放你走……

    恍惚间忆起他曾经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那时我还是东海紫蛟,第一次见面,他便同我道,“我既寻到了你,又怎会让你再一次溜走?”

    原来冥冥中,早已注定。

    素闻情爱是诸多劫难中最难渡破的劫,入情易,脱情难,我此刻方知这话真假。

    这百余年的相处中,我竟不知不觉爱他深入骨髓。如此这般,做那女子的替身又何妨?

    “我不离你,就算有一日你发现我不是那女子,你赶我骂我,我都不走。”

    “你是,就算你不是,我也爱你,就算你不是,也不可离我。”

    “好,我不离你,生生世世都不离你。”

    鼻头一酸,氤氲水汽溢出眼眶,那水滴流至嘴角,竟尝到一股甜味。甜眼泪,原来我此刻心里竟感到如此幸福。

    他闻言一笑,映着这满院的阴沉,十分夺人心魄,望得我心头一颤。

    当时竟有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就算这场欢爱到头来不过黄粱一梦,就算他最后知晓我不是他真正的心系之人,只要能和他相爱一场,纵然是叫我天打雷劈又何妨?灰飞烟灭又何妨?

    “倾华,你,你们……”帝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与九渊,“你和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我摇摇头,看了九渊一眼,他满目凄怆,竟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心疼,见他难过竟比我自个难过还要让我痛苦,原来,我竟对他情根深种。遂愧疚与帝君道,“当初答应帝君,是紫箩迫不得已,现如今心迹坦然,我喜欢的人是九渊。”

    九渊满足一笑,像是吃到了糖果的小孩,笑得那般心满意足,握着我的手也愈发紧牢。

    “怎么可能!你和谁都可以,就是不能与他!你定是怨我,才说出这般气话,你可以骂我恨我,就是不能撇下我!”

    帝君说罢,一时气血攻心,身形不稳,从半空急急栽下。

    方才与九渊斗法,也让他耗损了太多神力,灵立枯竭,没有仙气护体,摔得极是惨烈。

    如此倒也算得上是三败俱伤,自个作孽罢了。

    正当我感慨之时,忽然狂风造作,一道阴邪放肆的声音响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天帝与帝君为了小石头斗至这般模样,倒是让本尊捡了个大大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