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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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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诗风接起莫逆打来的电话时,刚从林增的心理咨询所出来没一会儿,正准备进地铁站。

    听筒里传来的求救声占据了诗风的所有感官。

    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问莫逆:“你在哪里?”

    听到诗风的声音之后,莫逆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他说:“上次医院。天台。”

    “好我知道了。”

    诗风答应下来,随后便挂了电话跑到了另外一个地铁口坐其它方向的地铁。

    ……

    莫逆将手机扔到一边,抬起手来不停地揉着额头,满脸痛苦。

    听不到诗风的声音,他就会难受。

    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一样,眼前一片白光,耳边是那个令人厌恶的声音。

    “你觉得她会过来么?她根本不愿意救你,当然,她也没有记得你。”

    “你是个废物,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把握不了。”

    他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莫逆越不想听,他越大声。

    最后莫逆直接四肢大开躺在了水泥地上,脸在粗糙的水泥上擦得破了皮。

    他痛苦不已,嘴里一直叫着诗风的名字。

    **

    诗风在半个小时之后赶到了医院,她到天台上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莫逆。

    诗风加快速度跑上去,拽住他的胳膊试图把他扶起来。

    “现在感觉怎么样?”

    诗风一边拽莫逆的胳膊,一边温柔地询问他的情况。

    她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他一个人的心理咨询师。

    听到诗风的声音后,莫逆猛地睁开眼睛。一睁眼,便看到了诗风的脸。

    莫逆用手摁住她的后脑勺,死死地盯住她的眼睛。

    诗风被迫和他对视着,气氛一瞬间就变了。

    “救我。”莫逆用脸贴上她的,声音痛苦:“诗风,救我。”

    诗风的心跳得很快。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柔声安抚他:“好,我救你,我们先起来。”

    莫逆点了点头,松开她站了起来。

    诗风跟着莫逆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你感觉怎么样?那个声音是不是又出现了?”

    莫逆说:“你来,他就不会来了。”

    听了莫逆的话,诗风忍不住蹙眉,“这应该是你的心理作用。不会那么夸张的。你或许……”

    “我说得不会错。”

    莫逆打断诗风的话,他走近诗风,拉住她的右手,十指相扣。

    “你是可以救我的人。”

    莫逆没有乱说话。他说得每一句都是真的。

    只要诗风在,他就不会犯病。

    哪怕只是听到她的声音,他都觉得自己得救了。

    可是在诗风看来,莫逆的这种说法是十分荒谬的。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人,也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情况。

    诗风连哄带骗地把莫逆带到了精神科,又连哄带骗地让莫逆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医生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话。

    诗风也能理解医生,精神分裂症,好像只能这么应付了。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诗风才想起来莫南骁。

    她回过头看着莫逆,问:“你今天没带南骁一起出来吗?”

    莫逆淡淡地说:“他在病房。”

    诗风一听就急了,她赶紧问莫逆:“他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莫逆说:“带你看。”

    然后,他走到了诗风前面,带着她到了莫南骁的病房。

    **

    诗风全程都是提心吊胆的,此时距离莫南骁上一次受伤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孩子那么小,哪里能这么频繁地受伤?

    麻醉剂的药效还没有过去,诗风和莫逆进去的时候,莫南骁还在昏迷中。

    他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脸色看起来很是憔悴。

    看孩子这个样子,诗风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再一次看向莫逆,问道:“南骁到底怎么了?他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莫逆看了一眼莫南骁,语气毫无起伏地对诗风说:“烧伤了小腿。”

    “什么时候?为什么?他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诗风着急得不行,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冲。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其实她没有资格这样质问莫逆,一点儿都没有。

    这几年都是他照顾莫南骁的,他想怎么样对莫南骁,她没有资格过问。

    莫逆也没有隐瞒诗风,他直接和诗风说了实情。

    “画得不好,烧了,我忘了他在我身后,火烧到了他的腿。”

    诗风听完之后特别生气,她问莫逆:“你平时都不注意孩子吗?你是他的爸爸,你要学会关心他。你不关心他,他的情况是不会好转的。”

    诗风生气的时候也没有特别凶,大概是因为她本身就是比较温柔的那种长相,所以即使是生气了,声音依然很柔和。

    莫逆盯着诗风看了一会儿,然后抓住她的手,把她拽出了病房。

    诗风心里是有气的,想起来莫逆对莫南骁的不负责任,她就憋得很。

    被莫逆拽出病房,诗风更憋气了,她甩开莫逆的手,“不要拉拉扯扯。”

    被甩开之后,莫逆也没有再继续去拉她,他目光火热地盯着诗风。

    “这么关心我儿子的原因是什么?”

    莫逆只用一个简单的问题,就把诗风问住了。

    诗风立马就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反应太激烈了。

    她垂眸盯着地板,故作镇定地说:“因为莫南骁是我的学生,我关心他是理所应当的。”

    “他的生日是五月二十二号。”莫逆突然间来了这么一句。

    说完之后,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诗风的表情。

    虽然诗风现在已经足够强大,可以面对以前的事情,但是听到这个日期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僵硬了。

    她怎么可能忘记呢,五月二十二号,她在一个偏僻的小医院给那个男人生下了一个孩子。

    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让她在几年后做了自己儿子的老师。

    而当年那个男人,如今就站在她面前。

    这么狗血的经历,说出去应该没有人会相信吧?

    其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

    诗风一直没有说话,莫逆按捺不住了,他用手抬起诗风的下巴,迫不及待地想要亲她。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之后,诗风立马躲开了他。

    诗风把莫逆推开,调整了一下呼吸,平静地对他说:“就算我不承认,你也能猜到那是我。好。就是我。但那都是过去。莫先生,没有人愿意活在过去。”

    诗风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矫情的女孩子。

    她是土生土长的北方女孩子,心很大,做事都是顺着感觉来的,她不会像其他女孩子一样作来作去,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但是,她没办法用这种磊落直爽的处事方式来处理她和莫逆之间的感情。

    莫逆给她造成的伤害,可以被时间冲淡,但却永远无法磨灭。

    那个时候,诗风把他当成了活下去的希望,他却在和她发生关系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

    六年前的七月,诗风拿到了北京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之后,她和几个高中同学组团出去穷游。

    她们从山东出发,先后去到了山西,陕西,宁夏,从银川到张掖的长途火车上,她们遇到了人`贩`子。

    人`贩`子起初上来搭讪的时候,大家防备心都很重,几乎没有人搭理她。

    但是后来她锲而不舍地找她们聊,盛情难却,她们被弄得不好意思,于是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那个人聊天。

    聊着聊着,防备心也就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

    那个人说,她是张掖人,她老公在那边的旅行社做司机,她们包车的时候可以给半价的优惠,包下来可以去好多地方。

    毕竟年纪小,人`贩`子这么一说,她们就信了。

    诗风被人贩子控制的那段时间开始有抑郁症的先兆表现,后来彻底抑郁。

    被救下来的时候,她对每个人都很防备,可是他不一样。

    他会很温柔地哄她,告诉她不要怕,还会给她买衣服,给她梳头发。

    那个时候,诗风把他当成了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信仰,把他当成了活下去唯一的动力。

    可是最后——

    ……

    “对不起。”

    莫逆的一声道歉,将诗风的思绪拖了回来。

    之前有人说过,对不起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三个字,因为伤害已经造成,之后的每一句对不起,都是在受害者的伤口上撒盐。

    因为听到对不起时,受害者一定会想到自己经历过的苦痛。

    这三个字,诗风很讨厌。

    诗风看着莫逆,说:“好。我原谅你。希望我们以后就保持学生老师和学生家长、心理医生和病人这两种关系。”

    诗风还没有矫情到为了不和莫逆有交集辞去自己工作的地步。

    该做的事情她还是会做,像以前一样。

    莫逆点了点头,再一次拉住诗风的手。

    “那你救我。现在。”

    诗风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地方不适合做心理咨询。

    她将手从莫逆手中抽出来,说:“换个地方吧,这里不合适。”

    “哦。”

    莫逆应了一声,然后再一次拉住诗风的手。

    这一次他用了□□成的力道,根本容不得诗风挣扎。

    他拉着诗风的手,将她拽到了电梯里,直接去了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

    ……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莫逆的呼吸声很粗,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地清晰,十足的压迫感让诗风心跳不断加速。

    莫逆的目光一直在诗风身上逡巡,最后停在了她的两条腿上。

    诗风今天穿的连衣裙,刚好露`出膝盖。

    她脚上是帆布鞋,刚好露`出脚踝。

    这两个地方,是莫逆最爱看的。

    尤其是她的脚踝,已经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了。

    莫逆盯着看了一会儿,身体里一阵又一阵的燥`热往上涌。

    他跪下来,蜷起身体趴到诗风的脚下,将嘴唇贴到她的脚踝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