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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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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家工人夜晚清扫,门前一块方地总扫不净,总有烟灰飘落,还落到肩头,抬首一望,二楼其中一间主卧的露台上,点火的烟头星点般明明灭灭。

    “是二少爷的房间,是二少爷。”其中一个确定。

    “二少爷居然吸烟,也不怕老太太家法。”另一个说。

    “我们赚人工,闲事不要管。”

    工人悉悉娑娑离去,隐在月色中。露台上继续烟圈袅袅。

    夜半,季府灯光逐一灭去,露台的烟圈也淡去,两根手指掐住烟蒂,恨恨摁灭在理石扶栏,一阵风将烟沫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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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天色渐光。卧房的光线被窗帘遮拦,黯色衬出暧昧。

    诺大的床上,男人的臂膀圈住女人的腰肢,女人的细腿勾着男人的膝,梦里的时刻都紧密相缠,谁都不愿松开。

    聂桑醒来,望了眼头顶的挂钟,轻轻挪开男人的臂膀,忍着全身酸痛坐起身,伸个懒腰,躬下身捞捡一地的碎件。

    昨日从休息室转战到这里,整宿疯狂,为贺他生辰给足了诚意。

    在背后系扣文胸,感觉到热气逼近,手臂被嬴握。“这么早?”他慵懒地问,将她半拉回被窝。

    她提醒他:“生辰已过,恕不奉陪。”

    他正经地商量:“预支明年的生辰?”

    她推开他,嗤笑:“你还在发梦。”弯起膝,将内裤穿上,下床,在镜前扣衣衫。

    他侧过身,晃晃食指辩驳:“不是发梦。明年的生辰会有小朋友在你肚里,或是已经在我们身边,哭闹不让我们二人世界。又或者我们身边有一个,肚里还有一个,我们就不似现在这般自由。”

    她抿唇笑,瞥了他眼。

    他当她默认,伸出手臂将她捞回被窝,继续奋战,直到窗帘遮挡不住曦光,两人已汗水交融。

    她庆幸事先算准他本性毕露,多带了两套换洗内衣。

    冲浴间,水雾袅绕。

    “你不担心?”她问。

    他正为她揉洗发丝,没有说话。

    她抬头,他一挑眉,望她。

    她伸出手臂将防水表盘对向他,提醒:“还有一个钟头,就要摊牌。”

    他接她的话:“然后我们可以见天日,不必偷偷摸摸。我可以带你回家,对外界公布婚讯,我很期待。”

    “可是你们会兄弟翻脸,感情破裂。”她不留情地点破。

    他摇头,“一开始他或许不能接受,但总有一天会想通,我对他有信心。”

    她侧目望他。

    他笑,捏捏她的肩,“我们同卵同胞,不要低估我们兄弟的感情。”

    她叹气:“但愿如此。可是对我,他不会这样容易释怀。”

    他认真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是他大嫂,看在我的面子,他不会为难你。当然也不会亲近你,因为我不许。”

    她眉眼弯弯地笑。

    男人的霸道强势没有不同,她偏吃他的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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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前半个钟头到会所,侍应将他们引入私人隔间,隔间私密隔音,适合私谈。

    一进门,他们愣住。

    “你已经到了?”季尹则问。

    “已有一个钟头。”先到的那个人正在一口口抿红酒,一派气定神闲。“我们两兄弟难得正式约谈,要有诚意。”

    她隐在他身后,心脏已然乱跳,听到他的声音,头脑蓦地空白,不由要挣脱紧握她的手。

    他却握得愈加紧。

    她木偶般,脚步没有知觉地随他进门,双双落坐。

    季尹淳放下酒杯,双腿交叠,坐直身体,含笑望向对面的男女,笑意晦暗不明。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阿淳,对不起。”他举起他们十指交握的手,直白地道:“我们在拍拖,请你成全。”

    话音落,一室沉默。

    季尹淳轻声一笑,打破了沉默:“原来你中意的是我大哥这一型。”

    聂桑垂下眼睛,轻声说:“对不起。”

    “几时开始的?”他问。

    “我来到香港以后。”她答。

    “谁先追谁?”又问。

    “我先追她。”

    “我先追他。”

    异口同声。

    季尹则用掌心扣住她后背,示意她不要说话,抢白道:“我先追的桑桑。因为考虑到你的感受,她一开始没有接受。我们不愿隐瞒你,所以今天同你坦白。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给你时间。”

    他勾了勾唇,继续问:“你们到了哪一步?”

    答:“我们打算结婚。”

    “上过床没有?”

    “阿淳!”季尹则忍不住斥道。

    季尹淳耸了耸肩,轻松地道:“不用多想,如果你们还没有上过床,我会考虑再争取一下。”

    对面的两人神色晦涩不明。

    沉默半晌,季尹淳倏然开口道:“好吧,你们已经告诉我答案。那么,恭喜。”

    话音一出,聂桑猛然抬头。

    剧情发展远远偏离她的预料。她了解他,已经准备接受他的质问,怒火。

    然,他却淡定如常,对他们道恭喜,仿若事不关己。

    她的心底升起股难言的惧意,又无从解释。

    “很抱歉,”她喃喃道。

    他放下腿,俯身向前,伸出掌:“恭喜你们,大哥,大嫂。”

    一声“大嫂”更让她头皮发怵。

    聂桑怔怔地,伸出手,与他简单握了握,又迅速收回。

    对上他的目光,那眸里愉悦的笑是这般刺眼。她坐立不安。

    身侧的男人说:“桑桑,去车里等我。”将车匙递给她。

    “对啊,大嫂,不知能否先行一步,我想和我大哥谈谈。”他微笑着说。

    聂桑头脑空白,一动不动。

    她的手不自觉紧攥旁边男人的衣角。

    他笑了,“怎么?怕我给他一拳?不用担心,我们始终是亲兄弟。”

    “桑桑,去车里等我。”季尹则扶起她,揽着她的肩去门口。

    刚要道别,听到身后的谓叹:“我大哥温柔体贴,你有眼光。”

    想要说什么也已经忘了,聂桑一秒钟也无法多呆,几乎逃离这里。

    她逃进车里,强迫自己稳住心跳,开始拧眉细思。

    从前她多看两眼其他男人,他就会闹翻天。这次事态算是严重,他这般淡定?

    越想越是心乱如麻,她猛晃了晃脑袋。

    应该是她多想。也许如他俩所言,同卵同胞的两兄弟,更能相互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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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两兄弟面对面,谁都未有先语。

    季尹淳从衣袋拿出烟盒,抽出根烟,点燃,吐出烟圈,一只手把玩打火机。

    季尹则蹙了蹙眉,“几时会抽烟?”

    “昨晚。这个不难的,要不要也来一支?”将烟盒滑到他眼前。

    “怎么想起开始抽烟?奶奶知道会生气。”

    他答:“昨天是我生辰,又长了一岁,还禁烟限酒,很无聊。”顿了顿,补充说:“你不告诉奶奶,奶奶怎会生气。”

    烟雾散开,季尹则被呛住,咳了几声。

    掸了掸烟灰,他淡淡说:“她很靓,很任性,很强势,也很可爱,对不对?”

    对方沉默。

    他不以为意,不徐不缓地继续道:“她的唇很柔很软,吻她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好。记得我们初吻,她很羞涩,放不开。我就强迫她,我没有经验,只觉得欢喜,将她的唇不小心咬破,她很生气。”

    “会有更适合你的女人。”

    他置若罔闻,平静地继续:“我同她之间,没有什么可以回忆的,除了大大小小的争吵,还有初吻。她是与我彼此互换初吻的女人。可我们之间最多也只是吻,她不愿意同我更深一步。那次在日本旅行,我们喝了酒,情不自禁,为彼此脱得光光,吻过,摸过,只差最后一步,临到关头,她要刹车。我选择尊重,心想,她迟早是我的,不急那一时半刻。那晚我同她睡在一张床,任何事都没有发生,只睡一张床,半夜她却悄悄离去,回自己房间。”

    季尹则敛了敛眸,眸间闪过一抹黯淡,沉声说:“不要告诉奶奶。”

    “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她的?”他自顾自地说。

    对方重复:“不要让奶奶知道你们的过去。”

    他继续自己的话题:“第一次见到她,她在演讲。我对她印象不佳,因为她强势好胜。第二次见到她,她在斯坦福慈善社团做义工。她活力,自信。第三次在vallybar遇见她,她很会跳舞,跳得很疯,看到她和别人跳,我生气,就搭讪她。那时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搭讪女生,感觉很好。搭讪后就送她回住屋,对她表白。”

    “她很坦诚,她说她第一眼只觉得我有型。她愿意同我试着拍拖。然后我们开始拍拖。”手指捏着烟,没有再吸。火星烧到指尖,却丝毫感觉不到烫意。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怎么办,她脾气坏,刁蛮,我不中意什么,她就做什么。提过几次分手,却拉拉扯扯分不开。我越来越中意她,离不开她。有天我们大吵一架,说是正式分手,她跑去伦敦。我后悔了,反思过,是我太小气,我应该让她。冷静了两月,就去伦敦找她,得知她已经回到美国。我又回到美国,她已经离开斯坦福。我找不到她,她也不告诉朋友她去哪里。我不信她这样绝。再次见到她是两年后,她居然到香港。如果不是阿柔,我怎么都想不到,她就近在眼前。”

    对方静静地听,没有一丝表情。

    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语声晦涩:“大哥,你从小照顾我到大,事事让我,我不想同你争。只是,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是几时认识她?”

    “两年前。”对方淡声。

    他微微一勾唇,“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两年前也分时间的。是我同她冷静前?冷静后?”他挑眉问。

    对方沉沉道:“你同她已经分手。”

    “不一样,”他说:“大哥,季家家教严厉,你也最守家规。你不逛夜店,没有追过女生,眼光挑剔,没有对哪个女生感兴趣过。同我一样,你不是一个一见钟情的人。”

    季尹则垂下眸,目光晦涩不明。

    季尹淳摆摆手,“算了,追究前世今生,没有意义。恭喜你们。”

    “不要告诉奶奶你和她的过去。我希望奶奶疼爱她。”他恳求。

    季尹淳笑了笑,“她无可挑剔,奶奶自然疼爱。”

    “我意思是,我希望奶奶和她没有任何芥蒂。”

    季尹淳勾起唇,缓缓地说:“我和她总算情人一场,我会识作的。”

    季尹则不再搭话,淡淡地起身,向门口走去,手扶在把手上,顿下脚步,背对他问:“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

    沉寂了许久,身后幽幽道:“当然。夫妻如衣服,脱去就脱去。兄弟如手足,割断就见血。”

    “明晚我带她见奶奶,希望你说到做到。”

    打开门,正要离去,身后又传来话声:“亲吻她的时候,不要闭眼睛。她喜欢你看他。”

    他握了握拳,离去。

    房间里的人狠狠吸了口烟,将烟掐灭。

    “砰”一声,水晶烟灰缸在晶石墙壁上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