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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换心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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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所到的这条街叫平康坊,夜晚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是青楼女子聚集的地方,许多侠客学子都喜欢萃集于此,享受一夜雨水之欢。

    “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聆听着青楼女子的凄婉曲调,感受着柔情似水的灯火,三人踏进一间简约的雅阁中。

    “前日苏某从都城临安赶到无锡时,听黑风寨的温贼被杀了,当时苏某就想见一见那位斩杀温贼的侠客,谁料今晚就遇到了,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啊!”

    经周康介绍,白衣知道眼前男子叫苏子杭,不仅是宋朝上届殿试的文榜眼,还有身绝妙的武功。

    “惭愧,惭愧,若换成温家五老,老弟哪还有命和苏大哥在这喝酒。”

    白衣见周康愁眉不展,坐在一旁喝闷酒,不解地问道:“周大哥,你……”

    “哎,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的事早闹得沸沸扬扬,老弟还不知道吗?”

    “能看破武林中的种种纷争丑恶,矢志退出漩涡,洁身自好,以求全躯,也是一件好事,为何周大哥却对此事如此愤慨?”

    周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吃了几粒盐花生,冷笑道:“我数日前给嵩山派送马匹,却知道了一个大阴谋。”

    “嵩山派掌门左冷禅野心勃勃,想一统五岳,与少林、武当挣个长短,是为对付五魔门中的‘日月神教’,其实是为一己之私。”

    苏子杭接话道:“衡山派刘正风刘爷和日月神教长老曲洋是莫逆之交,此次金盆洗手左冷禅定会借机寻事。”

    “哎,周某落魄时曾蒙受刘爷的恩惠,可现在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实在是有愧天地。”周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

    “衡山派的莫大先生也算帮过弟,弟本事虽是低微,但愿意替周大哥走一趟,也好将此事知会衡山派的莫大先生。”

    “这……”

    白衣见周康的神情,知晓他不愿自己卷进五岳剑派的漩涡中,遂笑道:“老弟会见机行事,周大哥尽管放心。”

    “嘭、嘭!”

    话音刚落,门被敲响推开,一位女侍捧着茶具走了进来,缓缓将茶具放到桌上退了出去。

    “两位请稍候,苏某亲自煎茶,为叶兄接风洗尘。”苏子杭微微一笑,气若神闲,别有一番风度,不亏是南宋榜眼。

    苏子杭指着茶具上的那碗水笑道:“此乃两浙路南康‘谷簾泉’的泉水,此泉在庐山康王谷,发源于汉阳峰,水流呈数百缕细水散落,远望似亮丽晶莹的珠帘,遂名谷帘泉,是煎茶的天下第一水。”

    “水用的是天下第一的簾泉水,茶用的是龙凤团茶‘乙夜清供’”苏子杭一边,一边拿出茶团来,茶团上印有龙凤花纹,却是上贡皇帝的极品好茶。

    炭火缓缓燃起,每一朵火焰都跳动起来,渐渐的水如鱼眼般翻滚着,发出松风声般的微响。

    “请!”

    只见苏子杭袖袍拂过,已倒出三杯茶来,其手法迅捷无比,实乃罕见,不出的逍遥自如。

    一股茶香慢慢从鼻端沁到咽喉,四肢百骸是不出的轻松快慰,如同化为茶园中的一缕茶叶,感悟到万物生长的过程,当真达到了‘物我玄会’的境界。

    “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想不到苏兄在风月场所,竟能煎出如此人间极品,在下佩服至极!”白衣笑道。

    周康品了口茶,感叹道:“此茶让人忘却俗世,洗尽尘心,若能见到苏兄的‘斗茶’技艺,此生再无憾事。”

    “叶老弟,你可知江湖人称苏兄为什么?南‘茶野’,他方才煎茶只施展了十分之一的手段,只因今日要与北清第一的北‘茶鬼’斗茶。”

    苏子杭见白衣惊讶的表情,微微笑道:“待我参加完花魁大赛,就和此老在这凤栖楼斗茶,还请两位替弟撑撑场面,以防那老儿输掉赖皮。”

    “花魁大赛!”白衣不解地问道。

    周康心情极佳,解释道:“花魁,也就是百花中第一人,叶老弟待会便知,这凤栖楼的花魁大赛别有番趣味的。”

    苏子杭眼睛明亮起来,笑道:“‘茶鬼’青楼是天底下藏污纳垢的地方,我却要在这烹出最好的茶来。”

    大厅中坐满王孙贵族,富贾商客,厅堂的八角都挂着灯笼,桌上放着紫檀六角灯,摆放的香炉吐紫气腾绕,如同仙境。

    七个十三四岁的女子,手提一盏象牙灯站在大厅牌匾下,倘若谁能夺魁,可持此灯和花魁秉烛夜谈,共同讨论深奥的人体学问。

    歌妓衣袖飘荡,侍女钟鸣击磐,乐声悠扬,檀香缭绕,白衣和周苏二人坐在大厅中,五轮劲运转,四周的吵闹声渐渐远去。

    “哟,苏公子。”

    一个貌美的女子扭着腰肢走来,白衣眉头微拧,他有一丝不安的感觉,似乎会随时丢掉性命,但凤栖楼中歌舞升平,没有丝毫的异样。

    “莲妹妹”

    苏子杭站起身嬉笑着和那叫‘莲妹妹’的女子打情骂俏起来,时而低语句‘柳腰玉笋’‘金莲雪股’来,引得那女子脸如桃花,春意荡漾。

    “玉姑娘到了”

    侍女的声音响起,接着是慵懒、带着凄幽的歌声响起,她的歌声圆润婉转,神态凄美动人,弥漫着深切的哀愁,将众人都带到了她的感情世界中。

    每一个听到歌声的路人,都不知不觉踏进了凤栖楼,人们把她围得水泄不通,平康坊的街面刹那间安静,干活的停了手,行路的歇了脚,吵架的住了嘴,哭叫的失了声。

    她的歌声结束的那刻,无论男女老幼,皆垂涕相对,放声大哭,似乎不忍这歌声消失,又害怕听这歌声。

    她凌波虚度,踏空而行,掌心一股柔和的劲力朝白衣袭来,白衣体内的五轮劲如决堤的河水涌出,抵抗那股无形的劲力。

    白衣瞬间被擒,当他醒来时,已躺在一间亭子中,夜空的星星很亮,四周的花儿很香,距离他十步的右上方,有一道绝世的倩影。

    盛颜仙姿,倾国倾城,肤若凝脂,气若幽兰,柳眉如烟淡淡,双瞳剪水重重,仪静体闲,柔情绰态,真乃旷世仙女,她虽带着面纱,窥不得真容,但实不逊色徐灵儿分毫。

    她的秀履如一只蝴蝶,翩翩飞至到白衣身前,笑道:“你可认识徐灵儿了,听你学会了‘五行’长生诀。”

    不待白衣回话,她身姿如晚风,拂过一颗桃花树,秀履如蝴蝶般停歇在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上,问道:“是她的箫声美,还是我的歌声美,是她的人美,还是我更美。”

    她话的语气很像大人问孩子问题,白衣却极愿意听她这种口气,只因她的声音是天地间最优美的乐章,能让人忘掉世间的一切。

    “长生诀只是夺天地精华、培元固本的功法,姑娘要它有什么用呢?灵儿早将长生诀销毁了。”白衣希望眼前的女子知难而退。

    “你有两个选择。”

    女子水嫩的掌心柔劲催动,一根桃花枝持在手中,她嗅着花香,清越地笑道:“一呢!我杀了你,二呢!我放了你。”

    “你要我做什么?”

    白衣斜躺在亭子的长椅上,望着夜空的星星,散漫地回道,她的声音像天空的街灯,温暖又遥远,清凉又伤感。

    “天下第一奇人“只眼郎君”著有本天下第一的奇书,此书叫‘锁骨**天佛卷’,你需替我找到此书。”

    “这……”

    白衣刚开口,她雪白的手指一弹,一粒药丸落到白衣的舌苔上,药丸入口即化,瞬间融化到他的四肢百骸中。

    “此药叫‘唤心丹’,你若不听话呢!纵然你在千里之外,只要我施展‘唤心术’,你就会心脏爆体而亡。”

    女子轻轻笑着,白玉般的手指泛起诡异的红光,白衣汗如雨下,只见自己右手中指一根红线迅速蔓延到胸口,化为一朵含苞欲待的花来。

    “嘭……嘭嘭!”

    鲜花缓缓盛开,心脏随花开节奏跳动,疼痛镶嵌进骨髓中,开始吞噬他的心灵,他感到深深的绝望。

    猩红的鲜花彻底舒展开第一片花瓣时,他已面色苍白,眼神涣散,汗如雨淋,噗通一声摔倒在地,神情扭曲地捂住胸口。

    “嘻嘻,花开九瓣,诸天神佛,都要烟消云散,你可尝到‘唤心术’的厉害了。”

    女子手持桃花枝轻盈走来,她冰凉如玉的手掌轻轻抚摸白衣的脸蛋,柔情轻声唤道:“叶郎,我要走了,你可要好好保重!”

    她的玉手映着白衣的白衫,到底分不清是手还是衫,她的手是那样清澈、那样柔软,那样洁白。

    看着她眼中的深情,一瞬间,白衣被她柔情融化,胸口一热便要捉住她的手,她温凉的手掌兀地收回,他才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

    白衣紧紧盯着她的面纱,拽住她的衣裙,“嘶”一块衣角被撕下,他泪流满脸,他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恶毒的女人,也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让他心碎的女人。

    她乘着晚风走了,留给他的是无限惆怅,还有心痛的礼物。

    太阳初升,春天焕发出新的生机,黄鹂站在青嫩的柳树枝头鸣叫,鱼儿在水中欢快地畅游,凤栖楼内依旧歌舞升平。

    “哟,这不是苏公子的朋友,叶公子嘛!”

    老鸨瞧见白衣,忙迎了上来,笑嘻嘻地道。

    “王妈妈,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你。”白衣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放到王妈妈的手中,道。

    “是昨天哪位姑娘的事吧!昨晚到今早妈妈就没喘一口气,无锡城的公子哥都来找妈妈问了个遍,可妈妈也不知她从哪冒出来的。”

    王妈妈用袖口擦着银子,笑着落下滴泪水,道:“也奇怪,昨天听了那姑娘的一曲,我这心肝今天还莫名伤心呢?总是无故落下泪水。”

    白衣见王妈妈抛来的媚眼尴尬无比,问道:“王妈妈,苏公子和茶鬼的比试如何了!”

    “对对,妈妈差忘记告诉你这茬了,哎,每一个人都像失了魂、落了魄似的,你瞧瞧外面,哪个不是满面愁容,昨晚听那姑娘一曲,他们哪还有心情比试,他和茶鬼约于五月初,到杭州名玉坊的‘丽春院’比试,还让你去捧场。”

    “还有!周大爷让妈妈转告你,他在郊外的十里坡等你,新进了批宝马,想邀你前去骑马游玩。”

    白衣心想也弄不清那女子来路,还是先到十里坡见过周大哥,然后再赶往衡阳城通知莫大先生,让他提防左冷禅的阴谋。

    出了凤栖楼,见到无锡城的路人皆一副伤心的模样,想起昨晚听到的曲调,他的心也逐渐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忧愁,可想起‘唤心术’,心中又刺痛起来。

    他从怀中掏出那一抹裙角,紧紧地拽在手心,对她却是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