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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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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不费一分一厘便得了一幅疑似出自谢怀安的画,赵掩瑜将画抱在怀中,再一次与顾寒昭扎入人海中,这一次不再多做停留径直向回春堂走去。

    走过了最繁华的那一段,等到了长街尽头人也渐渐少了下来。回春堂中只有零星几人,一个坐堂的大夫正在为他眼前的病人诊脉,结束后摸了摸与山羊一般无二的胡子,随后刷刷息写下一张药方,温声道:“你这风寒喝两贴药就好了,不用担心。”说完就让下一个病人上前。

    赵掩瑜本想问问小学徒这欢喜镇周围有没有什么珍惜药材,却见那取完药的病人从身边走过,当即靠上前去,细细观察他的脸色。

    顾寒昭拉住差点贴上去的赵掩瑜,心中无奈,即使对方是一位老人家也不能靠这么近呀。赵掩瑜毫无所觉,见自己被拉住还转头疑惑地望向对方,顾寒昭扶额,最后还是在他纯良的目光下松开了双手。

    “老人家,你这可是治疗风寒的药物?”赵掩瑜问道。

    “是啊。”那老人家被突然窜出来的赵掩瑜吓了一跳,但还是答道。

    “能不能让我把把脉?”顾寒昭见此不再说话,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赵掩瑜是大夫,见到病人总是会如此,他要尽早习惯。

    那老人家一愣,但见赵掩瑜也不像什么歹人,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赵掩瑜也不客气,挽起袖子为老人家细细诊断起来,过了片刻问道:“您最近可吃过一种白色带着黑色细线的蘑菇?”

    老人家细想片刻之后点头,只是好奇这年轻人怎么会知道。

    “您这不是风寒,是中毒。”赵掩瑜说完,边上的几人就是一惊,原本在磨药的小学徒最先坐不住,他年纪小也没有什么顾忌,当即气道:“知道些什么,你又不是大夫!”

    赵掩瑜望着小学徒义愤填膺的样子,最终默默将那个“是”字咽下。

    顾寒昭站在赵掩瑜身后垂眸看向小学徒,那小学徒的身子微微抖了抖,默默退后一步企图离开对方的视线。

    “哦?我这药方有什么不妥吗?”那大夫被质疑了也不恼,而是上前问道。

    “这药方医治的若是风寒确实没什么不妥。”赵掩瑜道,这药方用的是最常见最便宜的药材,药效却算是所有风寒药方中不错的。

    “你的意思是这位老人家不是得了风寒?”大夫仍旧好言好语,顾寒昭见状不再说什么,退到了一边。

    “恩,你看这位老人家的人中,在诊脉后你就会发现……”赵掩瑜说得起劲,到了后来顾寒昭已经被他彻底忘在了一边,自己则一直专心与回春堂的大夫探讨病情,最后甚至被请到一边医治起病人来。

    顾寒昭知道他看起病来就是一副六亲不认的样子,还记得今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如此,对自己视若无睹,只关心眼前的病人。这样的赵掩瑜就像星辰,美得他不肯移开目光,而这才是赵掩瑜真正的样子,前世未遇到他之前的样子。

    顾寒昭突然觉得空气有些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得格外困难,他不可避免地想起赵掩瑜被关在侯府的十多年来,那个时候热衷医术的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顾寒昭不愿多想,转身离开了回春堂,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否则又会将自己困在前世的梦靥中。

    离开回春堂,顾寒昭漫无目的地走在镇上,人声鼎沸的街道和他之间仿佛竖起了一座看不见的城墙,只不过少一个陪伴自己的人,原本热闹的景致却变得像和自己相隔万里般。

    随意留下几个记号,转身便见一身华服的公子与自己擦肩而过,他腰上则挂着一块眼熟至极的玉佩,原本应当挂在赵掩瑜身上的玉佩何时竟跑到了别人身上?

    顾寒昭脸色微寒,一把扯住那摇着纸扇的公子,低声道:“站住。”

    “你干嘛!”那公子心中郁闷至极,自己不过出门逛逛一年一次的集市却没想到遇到这么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只是见他一身的粗布麻衣,稍稍放心,自己应当还惹得起。

    顾寒昭没有理会他的质问,问道:“你这玉佩哪里来的?”

    “自然是本公子买来的!”再好的脾气也忍受不了,更何况那公子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况且这玉佩是自己在典当行买到的,尽管他使了些手段让活当变成了死当,但扪心自问,在这欢喜镇上还真没不给他面子的人。

    顾寒昭见问不出什么也不想与对方多费唇舌,解下腰间的羊脂白玉抛到那公子怀中道:“这玉和你换,那块玉给我。”

    那公子听完一愣,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疯子,无论是成色还是个头都是这块羊脂白玉更值钱,没想到这人竟然连眼都不眨一下就说要与自己换,这玉不会是假的吧,那公子狐疑地看了顾寒昭一眼,可这成色这手感绝对是关外的珍品。

    “你可不要后悔。”不待说完,那公子就将腰间的翠玉扯下塞到顾寒昭手里,几步便离开了原地。心中想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可以为自己作证,他可没有强买强卖,这人看着聪明没想到却是个傻的。

    顾寒昭不知那人心中所想,只是默默摩挲着玉佩,心中百感交集,这玉他知道是赵掩瑜的,也知道是他外祖父送给他的生辰礼物。这些他前世就已经全部知道了,当时做得明明毫不犹豫,不成想其实早已深刻在脑海中,或许他也是后悔的吧。

    这玉,曾被他摔碎过,当着赵掩瑜的面摔得四分五裂。

    将玉佩攥在手心,顾寒昭已经没有了闲逛的心思,慢慢走回回春堂。

    此时回春堂中只剩下磨药的小学徒,顾寒昭将心中的情绪尽数收敛,问道:“与我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呢?”

    “师傅请他去内堂了。”小学徒指了指后面,他口中所说的师傅便是之前坐堂的大夫。

    顾寒昭点头道谢,向内堂走去,撩起竹帘便见赵掩瑜神采飞扬的样子,心忍不住又是一痛,看了眼手中的玉佩慢慢调整呼吸,最终下定决心,在心中确定了他们的未来。

    一直到天色微暗,到了与陈柱他们相约的时间,顾寒昭才出声打断,赵掩瑜将手中的医书放下,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时辰。

    回过神来便见顾寒昭一直含笑望着自己,这才深觉懊恼,一碰到与医术相关的东西他就开始忘形,抱歉道:“对不起,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听着对方小声略带些心虚的道歉,顾寒昭只觉得自己的心早已瘫软成一团,无论对方做什么他恐怕都会笑着说没关系吧。

    与坐堂大夫告别,两人便向之前约好的地方走去,透过人群便见陈柱一手牵着女儿,一手提着一盏小兔子花灯。

    这时两人才发现大部分铺子已经关门,摊子也已经散去,只剩下一些挂着花灯的摊贩正在点灯。

    “再晚些便是灯会,这次来就是想为了丫头点盏河灯,祝愿她来年能健健康康。”陈柱看着两人疑惑地神情,憨笑着解释。

    “你们现在也快去选盏灯吧。”